内似涌动起一道道无形的风,被女孩抓在手中。
纱门外站着的秦叔,不仅看见了风水气象的转变,还听到了隐隐的蛟吟。
他自己与阿婷,终其一生,都只能修好自家一门,无法深度触及对门,小远可以做到,他们早就清楚,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切切实实的发现,原来,阿璃也能做到。
女孩蓄势完成后,目光一凝,指尖朝向鬼门。
“嗡!”
一声剧烈的摩擦声响起,随后是:
“啪!”
鬼门关闭。
消散于无形。
阿璃下了床,穿上鞋,走到房间里的盆架前,拿起地上的热水瓶,倒入水,再将少年的毛巾放进去打湿,微微挤一挤,给自己擦拭去嘴角的鲜血。
随后,女孩往后退了两步,看向还留在纱门外的秦叔。
秦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心里感慨着,家里孩子们的地位,真是越来越高了啊。
不过,秦叔并未有丝毫羞恼,下楼梯时,他嘴角还忍不住露出笑容。
秦叔走后,阿璃再次走回床边,脱去鞋子,上了床,她坐在了床脚,蜷缩着身子,双臂将自己抱紧,身体在轻微地发抖,眼神虽然平静,可谁都能感知到,她正经历着深深的恐惧。
刚刚,是她亲自出手关闭了鬼门。
她的目光太清晰,不仅看清楚了里面的阴萌,还看见了阴萌背后的那一道道可怕的鬼影。
她现在,开始害怕了。
天没多久就要亮了,她得抓紧时间,把这害怕给消化完,好让自己恢复正常,因为男孩很可能在那个点,就会苏醒。
……
李追远醒了。
他只觉得自己牵着小黑,走了一条好长好长的路,道路的两旁,则生长着一颗颗肉灵芝。
好像很突兀的,发现前面没有路了,他想去寻找时,眼睛就睁开了。
熟悉的床,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那抹透过窗户打进来的阳光,熟悉的折迭起来盖在肚子上的薄被。
李追远侧过头,看见站在画桌前,正在画画的熟悉身影。
来不及贪恋这一份清晨美好,李追远赶紧将那枚铜钱挪离自己身体,示意阿璃将自己那个紫金罗盘拿过来,将其投入后,少年舒了口气。
再多发会儿呆,他真担心自己身上会长出一朵太岁来。
起身,下床,刚走一步,就察觉到自己身体严重发软。
若非阿璃伸手过来搀扶,少年得面朝下,摔个结结实实。
这很正常,人都说病去如抽丝,自己这几乎死过一次,肯定还需要一段恢复期。
“阿璃,我想吃红糖卧鸡蛋。”
女孩笑了。
然后,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还未关闭的电灯泡。
“嗯,我待会儿就给亮亮哥回个电话。”
在女孩的帮助下,少年完成了洗漱,然后她搀扶着李追远下了楼梯。
因为少年说,他想到楼下去晒晒太阳。
经过一楼客厅时,李追远留意到了角落里放着的那卷破草席。
他晓得,小黑就在里面,现在草席还不能打开,打开小黑就会死。
等他再恢复一点,就着手救治小黑。
走到坝子上,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被初晨的阳光沐浴,李追远情不自禁地闭上眼。
“醒啦?”
李追远侧过头,看向早早地就坐在东屋门口的柳玉梅。
“嗯,奶奶,我醒了。”
帮少年在板凳上坐下后,阿璃就进了厨房,趁着梨花没来前,做自己的拿手好菜。
坝子上,此时只有柳玉梅与李追远。
其实,二人现在应该能有很多话可以说,李追远是准备说的,但少年发现,柳奶奶在发现自己醒来后,明明情绪很激动,可却一直在做着压制。
这意味着,眼下除了“指鹿为马”地讲相声或者抒发劫后余生的各种感慨外,还有更严肃且更重要的事。
柳玉梅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目光看向客厅那卷草席所在的位置。
“它,是被雷劈的。”
李追远:“奶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如此明显的提及上一浪的内容,不合适;再者,直言针对天道的行为,更不合适。
柳玉梅摇了摇头。
李追远明悟过来,马上道:“请奶奶您赐教。”
柳玉梅放下茶杯,拿起旁边的一个空杯子,往茶几上一倒,里面是磨碎后带着焦黑的庄稼,是小黑被劈的那个坑附近,柳玉梅亲手采摘下来的。
李追远盯着它,仔细看着。
柳玉梅对着天空,抬了抬下颚,缓缓道:
“那道雷,不是它劈的。
是有人,假天道之形式,想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