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知道!”卯落泉回瞪他一眼。
“上官家后来是怎么发家的,你会不知?”
“你是指武帮会?”
南宫奚笑笑,咧着嘴道:“看来你是真不知了。轸水,拿东西来!”
甄天极转身出门去,不一会儿捧着一个匣子回来放在桌上。
南宫奚打开匣子,将其调转方向正对着卯落泉:“这是苍星阁这些年四处网罗的证据,不过都是抄本。上官府的货运单、船只马匹过关记录;还有上官府缴纳的各类税款、公府批文等等,这里都有。”
卯落泉看傻了眼——自己对于苍星阁的认知仍停留在几年前被锁龙锥伤到的那个星座客身上,没想到他们早已暗度陈仓。他伸手想去取来几张过目,却被顾平一手遮住箱子拦下。
“阁主,真的要给他看?”
“真心换真心。我相信小玉龙是坦荡君子,我只是想让他看清客观事实罢了。”南宫奚一挥手,顾平也只得撤下。
卯落泉拿起那些纸张,其中的某些内容他确实见过。“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这些,都是正常的经营文书啊!”
“哥哥我废话多不会讲故事……轸水,你给他讲!”
甄天极捋捋胡须,开口道:“只是零散地看其中几页,自然看不出名堂。可要是追寻起细枝末节,就不难发现问题。贫道只说我等得到的结论,若要证实真伪,亢金尽管从此木匣中自寻证据。
“上官家的祖辈上官越,是本朝开国元勋之一。上官家藏有丹书铁券,又有世袭官爵。只可惜到上官流这一代,血脉已是衰弱至极——好好的家业没有人来维持,迟早要散尽。上官流本人又浸淫于武学研究,不善经营,导致上官家差点就破败了。好在上官云风是个生来便好钻营的,在家族危难之时接管了已经被上官流败得差不多的烂摊子。恐怕上官云风自己也没想到,看似财大气粗的镇武镖局,实则外强中干。镇武镖局曾经一度欠了百万两银子的外债,上官府的人险些就要被官府捉拿,发配充军。”
“看来上官云风说的是真的……”卯落泉暗思,“是先师埋下的祸根么……”
“上官云风为了救镖局于水火,做了一件没人敢做的事——”甄天极撇着嘴角,似在感慨云风有着非常的胆略,也似在鄙夷他的底线之低微。“他帮某些人承运了一些不该承运的东西——这些东西背后的金主,是苍星阁时至今日才揪出来的——一旦这些金主、这些货物被摆到台面上来,那可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事,非得让江山社稷地动山摇不可!”
“到底是什么!”卯落泉急不可耐地询问,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答案:“蜜丸?”
“是,”南宫奚面无表情地点着头,“是蜜丸。”
“那金主呢?是谁!”卯落泉又问。
顾平警惕地看了一眼他,起身走到南宫奚近前而背对卯落泉,把二人隔开。他低头对南宫奚道:“这个有必要让他知道么?”
“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亢金现在是苍星阁的人。”
“因为还不能确定!我要听到金主亲口承认才行……否则任何结论都只是我们的主观臆断!”顾平的表情很不自然,对南宫奚说话的语气也没那么客气。
“怎么,你还不信,要去当面对质吗?朝廷都要放开蜜丸交易了,这还不能说明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南宫奚也站起来,抬起头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
顾平虽在俯视南宫奚,但此刻南宫奚坚定的神情却好像将他压低了一头。顾平于是不再坚持,又坐了回去。“我一定会去当面对质。我认为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得好。也不要,”他朝卯落泉的方向挑一下眉毛,“误导新入阁的兄弟。”
“阁主,贫道认为氐土所言不无道理。”甄天极附和道。
南宫奚沉默了一阵,终于点了头。“嗯。我只担心,上明会因我们贻误时机而重蹈覆辙,再历一次正良年间的蜜丸劫。”
“不会,我定会在圣上下旨之前弄清这一切。”顾平的语气非常笃定,笃定得容不得在座的人质疑。“另外,我想纠正阁主一点。蜜丸劫带来的恶果,绝不止影响了正良年间。时至今日,一部分上明人还在遭受当年蜜丸劫余波的荼毒。我想……”顾平喉头动了动,“我更有体会,也比阁主更担心蜜丸劫会卷土重来。”
“‘蜜丸劫的余波’?又是指什么?”卯落泉问。
顾平闭上眼,仿佛不愿回忆;可这些事,又不得不讲给卯落泉听。他缓缓睁眼:“有一个人你一定知道。上官云风现在住的宅子,曾经是他的。他姓杜,名远镜,固州沙山县人氏,正良元年恩科文进士。”
“前户部尚书……”卯落泉记起上官云风曾给他们讲过杜远镜贪污的事,“他不是在几年前被正法了?”
“是……”谁也没察觉到,顾平缩在裙边的拳头捏得发白。“虽然他被弘武帝正法,可将他推上断头台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