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在诺夫哥罗德的冬夜从未真正停歇,它只是在喘息,积蓄着下一轮肆虐的力量。午夜时分,当城市在厚重的积雪和刺骨严寒中沉入一种死寂般的睡眠,一辆黑色的、车窗玻璃深得不透一丝光亮的豪华轿车,如同一个移动的、充满威胁的暗影,碾过寂静无人的街道。它悄无声息地驶入城西一片被高大松林环绕、警卫森严的高档别墅区——“银松苑”。车轮压过新雪,发出轻微的、令人不安的咯吱声。轿车最终停在一栋最为庞大、哥特式尖顶刺破夜空的别墅前。别墅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厚重的丝绒窗帘,没有一丝光亮透出,仿佛一座沉睡的、与世隔绝的堡垒。
然而,在别墅最深处一间完全隔音、被厚重天鹅绒帷幕包裹的房间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没有电灯,光源来自房间中央一张巨大桃花心木圆桌上摆放的数十根粗大的、不断摇曳滴泪的白蜡烛。烛光跳跃,将围坐在桌边的五个女人的身影投射到墙壁和天花板上,扭曲、拉长、变形,如同群魔乱舞的皮影。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昂贵香水味,混合着蜡烛燃烧的蜡油气息和一种隐秘的、动物性的紧张。这些女人,年龄各异,容貌都曾艳丽动人,此刻却在摇曳的烛光下显露出疲惫、焦虑和精心修饰也难以掩盖的刻薄。她们是柳德米拉(那个“神学讲师”)、叶卡捷琳娜(一个前芭蕾舞演员)、安娜(据说是某位已故富商的年轻遗孀)、奥尔加(名下有一家高档时装店)和最小的薇拉(艺术学院的学生)。她们共同的情人,那个赐予她们奢华生活又让她们陷入此刻恐慌的男人,正躺在修道院冰冷的棺椁里,而他的罪恶,正在被一个像鼹鼠一样顽固的审计员无情地挖掘。
“他答应过我的!索契那栋房子!”柳德米拉的声音尖利地划破室内的低语,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腕上沉重的钻石手链哗哗作响。“文件呢?列昂尼德签字的文件在哪里?”她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烁着贪婪和恐惧混合的光芒,目光扫过其他几人,像在搜寻猎物或敌人。
“文件?”叶卡捷琳娜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她保养得极好的手指优雅地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烟雾缭绕,模糊了她精致的脸庞,却掩不住眼底的讥诮,“亲爱的柳达,躺在愚蠢的圣徒修道院棺材里的那个人,法律上叫奥列格·托洛茨基!给你签‘列昂尼德·斯米尔诺夫’名字的文件?在法官眼里,那和厕所手纸有什么区别?擦屁股都嫌硬!”她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看着它袅袅上升,在烛光中变形消散。
安娜,那个年轻的遗孀,脸色苍白得像桌上的蜡烛,她紧紧抓着一个镶嵌珍珠的小手袋,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哭腔:“那孩子怎么办?我的小安德烈…他需要父亲的名字…需要继承权…那些钱…那些信托…”她的恐惧最为纯粹,关乎她年幼儿子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