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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冰冷的、绝对的杀意瞬间攫住了安娜,比雅罗斯拉夫尔的冬夜还要刺骨。格里高利不能活。他的眼睛,他那张可能会泄露秘密的嘴,都必须永远闭上。他不是邻居,不再是了。他是祭品。是维持她这恐怖而甜蜜幻梦的…燃料。
“是的,我的爱,” 安娜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她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那本散发着恶臭的书上,“很快…很快就不冷了。我会找到新的‘心’。”
格里高利小屋的门锁形同虚设,在安娜手中那把沉重、冰冷的撬棍面前,脆弱得像一层薄冰。门轴发出干涩刺耳的呻吟,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劣质烟草、伏特加和老年人特有的、陈腐衰败的气息。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在角落的桌上摇曳,将屋内堆积的杂物投射出巨大、扭曲、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格里高利蜷缩在屋子最里面的角落,一张破旧的扶手椅几乎将他整个吞没。他布满皱纹的脸惨白如纸,浑浊的眼睛因极度恐惧而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门口闯入的不速之客。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椅子的破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安娜…安娜·彼得罗娃…”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几乎不成调子,“我看见了…圣母玛利亚啊…那是…那是…”
安娜没有回答。雨水顺着她湿透的头发和廉价罩衣往下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她的脚步很轻,在潮湿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格里高利紧绷的神经上。她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闪烁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光,如同深冬冻结的伏尔加河面。她的右手藏在身后,紧握着那把冰冷的撬棍。
“你…你不能…” 格里高利徒劳地试图向后缩,但椅子抵住了墙壁,无处可退。他看到了安娜藏在身后的手,看到了她眼中那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绝望攫住了他。“看在上帝的份上!那是魔鬼!是亵渎!你唤醒了坟墓里的…”
安娜动了。动作快得像扑击的毒蛇。撬棍带着沉闷的破风声挥出,狠狠砸在老守夜人抬起试图格挡的枯瘦手臂上。骨头碎裂的刺耳声响清晰地盖过了屋外的雨声。格里高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整个人从椅子上歪倒下来,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剧痛和恐惧让他像离水的鱼一样抽搐。
安娜俯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专注。她抬起脚,沉重的靴底踩在格里高利完好的另一只手臂上,用力碾下。又是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格里高利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倒气声,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安静点,格里高利大叔,” 安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在谈论天气,“别吵醒了其他人。你的心…伊万需要它。”
她弯下腰,从湿透的罩衣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不是撬棍。那是一把沉重的、切肉用的宽刃刀,厚实的木柄被她握得死紧,刀刃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油腻的微光。刀锋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旧渍。
格里高利涣散的目光聚焦在那把刀上,残存的意识让他明白了即将到来的命运。他喉咙里发出濒死的、意义不明的咕噜声,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痉挛。
安娜跪在他身边,一只手粗暴地扯开他破旧的、沾满汗水和雨水的棉布衬衫,露出干瘪松弛的胸膛。她另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那把沉重的切肉刀。冰冷的刀尖抵上他枯槁的皮肤,刺骨的寒意让格里高利最后抽搐了一下。
没有犹豫,没有怜悯。安娜的眼神空洞,只有一种完成任务般的冰冷决绝。她手臂用力,刀锋猛地刺入。
格里高利的身体像被电击般弹起,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安娜双手沾满了温热粘稠的液体,那浓烈的铁锈味瞬间盖过了屋子里所有的陈腐气息。她面无表情,动作熟练得令人心寒,手腕转动,刀刃切割,分离……很快,一颗仍在微弱抽搐、包裹在筋膜和血管中的暗红色器官被她挖了出来,托在沾满血污的手掌上。它还在跳动,一下,又一下,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安娜小心地把它放进随身带来的一个粗糙的亚麻布袋里。袋子的布料迅速被深红色的液体浸透,变得沉重而湿冷。她站起身,不再看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残躯,也不看满手的血污。她只是拎起那个滴血的布袋,转身,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雅罗斯拉夫尔无边的雨夜之中。身后,只有煤油灯的火苗在格里高利空洞的凝视中,兀自摇曳。
圣瓦西里教堂的地下室,是连老鼠都嫌弃的地方。空气凝滞厚重,弥漫着几个世纪积累下来的尘埃、湿冷的石头气味、霉烂的木头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更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土腥和腐败气息。唯一的光源是安娜带来的一盏昏暗的煤油风灯,它被放在一块布满苔藓、充当临时祭坛的残破墓碑上。摇曳的橘黄色火苗奋力抵抗着浓稠的黑暗,却只照亮了周围一小圈布满湿漉漉水痕的古老石壁,更远的地方,是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