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的相机仍在录像,镜头记录下了最后的画面:三个身影的面庞逐渐与他的面容重合,斧刃劈开空气时带出彩虹色的光晕,那光晕如同死亡的绚丽,让人心生敬畏。他的声带在次声波中解体,化作雪花飘落在召唤阵中央,那雪花如同他生命的终结,融入了这片无尽的暴风雪之中。
当暴风雪吞没整个观测站时,新增的声轨里混入了新的声音——那是接下来37个下载“雪女巫哀歌”用户的尖叫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回声……
噩罗海城的某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又一个年轻人,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显示器的蓝光在昏暗中闪烁,瓦西里的脸庞从三个同心圆中缓缓浮现,他的喉管开合之间,流淌出的不是言语,而是冰凉的诅咒,那诅咒如同寒冰之箭,直刺年轻人的心灵深处。
窗外的桦树林,在无风的夜晚突然集体摇晃,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驱使。就在这时,某个新生儿的啼哭划破了夜空,那啼哭声突然变成了锯齿状的次声波,如同恶魔的低语,在空气中回荡。而别什陶山的积雪下,三十七具冰封的尸体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深处,转动着古老的召唤阵,那阵法如同恶魔的印记,宣告着邪恶的苏醒。
别什陶山北坡的冰裂隙深处,隐藏着一具青铜铠甲的残片。瓦西里在暴风雪中踉跄前行时,突然听见脑内响起少女的呢喃:“触摸它...成为容器...”那是美狄亚的声音,希腊传说中守护金羊毛的女祭司,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瓦西里颤抖着伸手触碰那铠甲,冰层突然迸发出耀眼的蓝光,他的皮肤下浮现出类似金羊毛纹路的血管网络,那网络如同生命的地图,指引着他走向未知的命运。
“原来如此...”瓦西里的声带发出双重音色,此刻他既是那位记录真相的摄影师,又是被次声波唤醒的古代祭司。他意识到,那些斧头杀手的熊皮下,同样闪烁着同样的金色脉络,那是金羊毛诅咒的印记,无法抹去。
高加索山脉,不仅是普罗米修斯受难的地方,更是金羊毛诅咒的延续场域。每个被献祭者的血液,都会激活古老的法阵,让盗火者的痛苦永远轮回,无法逃脱。
在卡兹别克山脚的洞穴里,瓦西里发现了一组楔形文字刻痕:“第七次洪水将至,唯有饮下盗火者之血可活。”潮湿的岩壁渗出猩红的液体,凝结成诺亚的倒影,那倒影如同死亡的预兆,让人心生寒意。
他想起噩罗海城公寓里总在午夜滴水的莲蓬头,那根本不是水流声,而是方舟龙骨在洪水中吱呀作响的回声,那声音如同地狱的低语,宣告着末日的降临。
当暴风雪掀开观测站屋顶时,瓦西里看见云层中浮现出一艘巨型木船的轮廓。甲板缝隙里伸出无数枯手,正与斧头杀手们腐烂的手掌重叠,那景象如同恶魔的盛宴,让人心惊胆寒。
原来,从希腊神话到圣经传说,所有关于反抗神权的叙事都在这里交汇。别什陶山,成了全人类原罪的存储器,那山中的每一片雪花,都承载着无尽的罪恶和痛苦。
美狄亚的幻影在冰风暴中显形,她的长发间缠绕着阿尔戈英雄的骸骨。她看着瓦西里,声音带着蜂群振翅的嗡鸣:“你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我们才是永恒的祭品。”
瓦西里喉间的锯齿状肉芽突然开始分泌金丝,与登山包里融化的相机胶片缠绕成羊毛状物质,那物质如同生命的碎片,在死亡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观测站地下室里,三具冰封的“雪女巫”尸体正在融化。她们的皮肤下蠕动着金羊毛幼虫,每只虫体都长着人脸,那人脸如同死者的控诉,诉说着无尽的恐怖和绝望。
当瓦西里用颤抖的镜头对准它们时,取景框里浮现出伊阿宋被毒龙吞噬的实时画面——那分明是五小时前自己吞食融雪时的影像,那影像如同命运的嘲笑,让他无法逃脱。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时刻,瓦西里终于读懂了声谱图里的秘密:所有音频波形都是逆向的《创世纪》诗篇。高加索山脉的积雪不是自然形成,而是第一代人类集体记忆凝结的晶体,那晶体如同时间的见证者,记录着人类的罪恶和痛苦。
那些斧头杀手的反关节膝盖,正是诺亚子孙在方舟中蜷缩九个月留下的遗传印记,那印记如同恶魔的诅咒,永远烙印在人类的基因中。
当瓦西里的血液渗入召唤阵时,三个同心圆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图。那是布卢门巴赫颅骨测量法的真相——高加索人种的DNA里编码着盗火者的记忆,每个新生儿的啼哭都暗合次声波频率,那频率如同恶魔的召唤,引领着他们走向未知的命运。
别什陶山的诅咒,不过是人类为窃取天火必须支付的永恒代价。在瓦西里的视网膜彻底冰冻前,他看见自己拍摄的所有照片开始自燃,那火焰如同生命的终结,吞噬着一切。
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