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宅院改建学堂的事儿,也是郑柄祥出面协调的。
“多谢郑老好意,我是个修武的粗人,没那么金贵。些许烧伤不打紧,先让郎中给烧伤的幼童看。”谢安婉拒。
郑柄祥不由心生敬佩,只觉挺拔站立的谢安如金刚一般雄壮伟岸。
察觉到谢安的气势和决绝,郑柄祥便冲那郎中道:“听谢堂主的,快去。”
“是,郑老。”
郎中这才收回目光,去给幼童看病。
谢安不再理会郑老,回头盯着前方的滔天火海。
古代对于救火这件事,没有丝毫办法。
更何况此番是人为纵火,火焰温度极高,热浪滔天。连着火的角度都算好了,根本不给人活路。
而周围的乡民,就在外面看着,哭着,叫喊着。有人的亲戚在宅子里,便情绪失控的要冲进去,被白羽堂的子弟拦住。
白羽堂的子弟,纷纷佩戴阔刀,围着着火的宅子一大圈,防止有情绪失控的乡民冲进去。
大火烧了足足一个晚上。
直到天亮的时候,烧光了所有能烧的一切,大火才慢慢熄灭。
王祥这才让子弟进去清理现场。
“头儿,一共烧死七十六人。最严重的是学堂,乡民们想早点建成学堂,便连夜赶工,四十五人……惨死!
另外还有六间民房被烧。除了堂主救出了十二人,那位教书先生救出四十多人,其他人……都被活活烧死了。”
谢安嗫嚅着嘴唇,“知道了。从堂口支出一笔银钱,好好安葬死者。另外,那些失去了父母的幼童,也要照顾好。不行就收留在堂口。”
“是。”
王祥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围的乡民。
乡民们自是感恩戴德。
“若无谢堂主,此番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一旦火势蔓延,整条街道都要被烧穿。”
“那些个可怜的幼童,总算有个安生的地方,不至于在这世道……活活挨饿致死。”
“谢堂主义薄云天啊。”
“青天大老爷啊。”
谢安听了却很不是滋味,特别是看围聚在七十六具尸体旁边嚎啕大哭的死者亲属,每一道哭声都让谢安感到格外难受。
抬眼望去,满地尸体,一排排散发着烧焦味的残垣断壁,坍塌的宅子,破败的学堂。还有一双双绝望无助的眼神。
为什么那么难受啊……
死的又不是自己的朋友亲人……
谢安试图这般的说服自己……可是,没用!
有些观念,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
哪怕老了,哪怕穿越了……或许淡了。但是有些深入骨髓的东西,往往会在某个瞬间,忽然就涌现出来,无法控制。
譬如,谢安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善良,还有那份深入灵魂的同理心!
“谢堂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千万不必自责。”郑柄祥打着拐杖上来表达谢意。
谢安拱手道:“郑老,还请你安抚好乡民的情绪,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郑柄祥道:“谢堂主放心,我和几个乡老商量过了,回头大家凑点钱,分给那些受灾的乡民。只是,这些终究是绵薄之力了,好端端的上百个家庭,就这样散了……诶!
是了,昨晚我就让乡民去报官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刚刚侥幸活下来的乡民,都说这场火来的突兀,真是人为纵火?”
郑柄祥开了这个口,周围侥幸逃脱的乡民们,纷纷开口。
“昨晚搬运木材的时候,来了几个陌生的老头子,当时我就看到他们往院子里倒一些木炭模样的东西,不过我没多想。后来……就是那些木炭先着火的。”
“肯定是人为纵火!”
“天杀的恶贼啊,竟然对咱们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此狠手啊。”
“可怜我那七岁的娃儿,被活活烧死了,啊啊啊……”
“……”
郑柄祥出声安慰大家,“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我已经让人去报官。相信县令老爷会还大家一个公道。恶贼胆敢行此十恶不赦之举,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得益于郑柄祥的威望,大家纷纷点头,看到了希望。
谢安却不抱希望,想说点什么……却不忍心打击大家的希望,只好作罢。
恰时,人群中走出个小伙往谢安手里塞了一封信,然后怯生生道:“刚刚有人给了小人一块碎银子,让我送信给你。”
说完,那小伙便灰溜溜的跑了。
谢安打开信封,上面一行醒目的大字。
——这只是见面礼,若不想后续继续出现这样的事情,明晚翠微居一叙。如若不然……你当知晓后果。
果然是翠微居的那位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