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在这世道活了三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骈车。不想,还能乘坐骈车去唐家堡……这待遇简直了。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乡民,显然也是头次见到华贵的骈车,纷纷议论起来。
“外边风雪大,请陆兄入内用茶。在下去给故人送些年货就跟陆兄前去县城,不知可会耽误?”
“谢老爷顾念旧人,重情重义,怎么会耽误。在下去屋里等候就是。”
“雨荷,好好招待陆兄。”
离了三进院,谢安便拎着大包小包先去了一趟李氏当铺看望两个徒儿,顺便送上一些年货,还有喜钱。
这世道也有压岁钱一说,不过不叫红包,叫喜钱。每逢春节,长辈的便要给晚辈们一些喜钱。
今年谢安要去唐家堡过年,自然无法和两个徒儿守岁,便提前给了喜钱。
俩个徒儿自然欢喜不已,还主动告诉谢安他们已经去县城办完了赎身手续,如今自由了。
“好好干,等为师过年回来看望你们。”
告别两位徒儿,谢安去李府看望李夫人,送上些年货。此举可让整个李府受宠若惊,李儒和李少云两个人更是犹如草民见了大官似得,一直毕恭毕敬的。
相比小年那日,如今他们对谢安更加的敬畏了。
无他,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李洪明和陈雷做主,给乌祠添一份大姓——谢氏。
消息传开之后,整个乌桥镇都沸腾了。
从此,此方土地除了仅存的李氏和陈氏两个大姓之外,还多了一个谢氏。人人都知道谢安已经成了能够和陈雷李洪明这等乡贤并列的存在。
谁人不敬?
谁又敢不敬?
告别李府,谢安去给陈河送了礼,随后回了趟黑市,给大家发了喜钱,这才回到乌桥镇的三进院。和雨荷上了马车,由陆长水赶车离去。
架!
随着马蹄声响起,车驾往前疾驰,撞破风雪而去。
只留下两侧围观的路人。
“骈车啊,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谢香主的待遇也太好了啊。”
“可不是么,骈车亲自来到谢香主门前等候,估摸着要进城过年了。真叫人羡慕,什么时候我能坐一回骈车就好了。”
“你可拉到吧,你连马车都没坐过,还想坐骈车?”
“我……就是想想,不行啊。”
“那你为啥不想坐天子六驾呢?”
“那明显不可能啊。”
“你也知道啊。骈车就可能?”
“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恰时,李洪明和陈雷提着礼物过来,本想上门看看谢安,不想……刚好看到谢安登上了骈车,绝尘而去。
陈雷受到巨大的刺激,“骈车啊!我没记错的话,整个青乌县,也只有两驾骈车。一副在唐家堡,一副在卫所的千户大人之手。李老……”
李洪明感叹不已,“没想到啊,唐老太爷人没来,却让自个的骈车来接人。这份殊荣,放眼整个青乌县也没几个人有的。谢香主……这是要一飞冲天了。”
……
由于骈车太过稀缺,对于乡民们来说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一路上不少人来到路边围观。颇有几分十里相送的既视感。
一路出了乌桥镇,周围才安静下来。
雪越来越大。
车厢里却格外的暖和,而且里面空间宽敞,还摆放了一张条桌,上面放着一些瓜果点心。
马车虽然大,但不知道用了什么缓冲减震设备,竟然特别的稳。没多大的晃动,即便有晃动也非常的柔和,不会特别生硬。给人很舒适的体验感。
但谢安的心却柔和不下来。
他很清楚,这一趟去唐家堡,对自己的影响太大。
可能是一趟改变命运的旅程。
心头又岂能平静?
随着车驾距离县城越来越近,谢安的心跳也逐步的加快了些许。他掀开边窗的帷幔,朝外看去,见到了白雪皑皑,满地银白,田野里都空荡荡的。
今晚是除夕夜,哪怕是穷困的农夫,也都早早收工,在家里和家人团聚去了。
不过,谢安却看到一个穿着蓑衣的农夫坐在路边的雪地上抽旱烟,而且是半躺的姿态,挡住了车驾。
陆长水拽住马儿缰绳,让马儿放慢速度,一边叫着:“嘿,那个老汉,让让,快让让。”
然而老汉不为所动,一副十分懒散的样子。
谢安看了大为吃惊,按照这车速,刹不下来的。
就这时候,那穿着蓑衣的老汉忽然转过头来,朝着马车的方向吐出一口烟气。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口旱烟,吹出口后竟然化作一阵狂风,轰然吹起马车的帘布,马儿都被惊的“律律”叫。
然后,谢安就看到那蓑衣之下,是一张中年人的刚硬脸蛋,还有一双深邃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
只是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