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许如卿很肯定地摇头,“我记得……有个很软很小的孩子,会抓着我的手指笑,眼睛像星星一样亮。他叫我……娘亲。”
长孙宫玉的身体彻底冷了下去,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袍。他没想到白瘸子的巫术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那些被刻意抹去的记忆,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一点点冒出来。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抬手抚摸她的头发:“你真的累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我们才成婚不久,哪里来的孩子,还会叫娘亲?”
长孙宫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伸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冰凉让她微微瑟缩。“看来如卿是想要小孩儿了,是我不好,这些日子我没有照顾你的感受。”
暖阁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依偎,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他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你受了重伤,记忆混乱是正常的。白高人说过,你需要好好休养,不能胡思乱想。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就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她有气无力:“好……”
这几日长孙宫玉总频繁的来她的院子里,还送了好多华贵的东西。
许如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鬓边那支赤金点翠步摇,珍珠随动作轻晃,映出细碎光芒。这是长孙宫玉寻遍江南巧匠,用南海进贡的上等珍珠打造,单是上面镶嵌的翡翠便价值连城。
“世子妃,您瞧这件孔雀蓝蹙金绣罗裙如何?”贴身侍女青禾捧着华服进来,满脸艳羡:“这是世子特意从苏州织造府定做的,单是上面的金线就用了十两,绣娘花了好长时间才绣好满裙金鸾呢。”
窗外传来小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听说了吗?世子为给世子妃寻这云锦,特意让人快马加鞭跑了三千里路呢!”
“咱们府里谁不知道,世子眼里心里全是世子妃,连镇南王赏赐的千年人参都给世子妃炖汤了。”
许如卿淡淡瞥了眼那孔雀蓝绸缎,阳光下泛着流光的金线凤凰华美惊人,她却只觉沉重,指尖未碰:“收起来吧,穿着不舒服。”
青禾愣了愣,随即笑道:“世子妃真是好福气,昨儿个西跨院的嬷嬷还跟我说,世子连书房都让人种满了您喜欢的兰花,说要让您时时闻着花香。”
正说着,长孙宫玉推门而入。他身着玄色暗纹锦袍,领口袖缘绣着细密的银线流云纹,身姿挺拔如松,这玄色衣袍他近来常穿。
“在说什么这般热闹?”他走近,手中捧着个紫檀木盒,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许如卿看着走进来的人儿有一瞬间的愣神,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记忆中的那个人好像也爱穿这个颜色。
木盒打开,一对羊脂白玉镯静静躺着,玉质温润通透,阳光下能看清内里流云纹路。“这是从和田寻来的暖玉,冬暖夏凉最是养人。”他执起她的手腕,轻轻将玉镯套上,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这般好的玉,才配得上我的如卿。”
青禾惊叹道:“世子对世子妃也太上心了,前儿刚送了整箱东珠,今儿又来这么贵重的物件。”
许如卿看着腕间玉镯,冰凉的触感顺着肌肤蔓延。长孙宫玉顺势坐在她身侧,拿起梳子为她梳理长发,黑亮的发丝在他玄色衣袖旁划过,衬得那身衣袍愈发深沉。
“庭院里的琼花开了,”他轻声道,木梳在发间轻柔游走,“是我让人连夜从京郊皇家园林移栽的,一会儿我们去赏花好不好?”
琼花原本四五月开花,如今初冬时节还能绽放,可见长孙宫玉对此花了不少心思。
许如卿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说道:“我对那些花花草草并不感冒。”
长孙宫玉一怔。是了,他怎么就忘了琼花是欧阳碧华喜欢的,许如卿从未告诉自己喜欢的花。
记得某次进宫欧阳碧华吵着说琼花好看,说要是自己的院中也种上一片就好了,没成想自己竟无意听了进去。
“那如卿告诉我喜欢什么花,我派人为你找来,可好?”
许如卿摇摇头:“不必,赏花这种雅事我无心消磨,还不如宅在屋子里品茶看书。”
“说到品茶,我还给你带了一样好东西。”
这时管家领着小厮进来,捧着个巨大的锦盒:“世子妃,这是世子特意从西域寻来的七彩琉璃盏,说是泡茶时能映出霞光呢。”
长孙宫玉接过琉璃盏,亲自为许如卿沏了杯茶,茶汤在盏中流转,果然映出细碎的光彩。“喜欢吗?”
他期待地看着她,眼底满是讨好。
他忽然懂了欧阳碧华当初的执念,爱一个人时,真的会不惜一切去复制对方心中的模样,哪怕卑微到尘埃里。
许如卿看着杯中流转的霞光,心里却空荡荡的。长孙宫玉带她逛遍珍宝阁,满架珠宝只觉刺眼;御厨做的珍馐美味,不如梦里那碗带着烟火气的黄焖鸡;价值千金的古琴,弹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