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如果说出这话的人不是记忆里的那一袭白裙，他现在已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剑到底锋不锋利了。
他可是无情仙尊，无论是无尽大陆，还是仙界，妥妥的剑道第一人。
未来或许有人能超过他，可现在绝对还没有人有资格点评他的剑道。
不过师尊到底是师尊，虽然觉得师尊的话很好笑，他还是恭敬地道：“敢问师尊，弟子的剑问题出在哪里？”
他的剑肯定没问题，他想看看眼前这清冷如月的女人到底能吐出什么说辞，为何说他的剑不如以前锋利了。
“你在质疑为师？”林翩跹柳眉挑起，乍看起来，明显有些不悦。
林云不知道自己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而已，怎么就和质疑挂上钩了，有些无奈地道：“弟子不敢，只是希望师尊能为弟子解一下惑而已。”
林云想要一个答案，不过林翩跹完全没有想给林云答案的意思，反而话锋一转道：“你的剑呢？”
这里的剑不是指剑道，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剑。
女人的思维过于跳脱，林云不明白怎么聊着聊着突然聊到有形之剑上了。
他目光看向女人手里的忘川，他的剑此刻正在女人手上。
自从那日将忘川交给女人以后，女人似乎就不打算还给他了，一直剑不离身，好像她才是忘川的主人。
林翩跹注意到林云的目光，臻首低垂，瞥了自己手上的忘川一眼，继续问道：“它的剑鞘呢？”
林云摇头道：“回师尊，忘川没有剑鞘。”
忘川确实没有剑鞘，因为这柄剑是他转修无情剑道后的佩剑，他自己太上忘情，孑然一身，他的剑自然也是一样，他不需要感情、束缚，他的剑也不需要剑鞘、归宿。
林翩跹睫毛轻颤，眸中闪过一抹隐藏极深的果然如此，似乎早就在等着林云这句话了。
她冷哼一声，眸光如剑，死死地盯着林云道：“还记得为师当年跟你说过的话吗？你拜入剑宗第一天的时候为师就跟你说过，剑分两刃，易伤人，也易伤己，所以剑要有鞘。藏剑于鞘，不仅是为了更好地杀人，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可你现在呢？锋芒毕露，亮剑于前，看似变得更锋利了，实则不懂韬光养晦之理，迟早有一天会反噬自身。现在的你看似锋芒更胜以前，可心境这一块还不如以前........”
林翩跹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字字珠玑，咋听起来很有道理，可细想又很没有道理。
有道理是因为林翩跹的一番话确实没有说错，剑的真意确实不在杀，而在藏，剑这种易伤人也易伤己的兵器确实需要一把剑鞘镇压。
没道理则是因为林翩跹的话虽然没错，可教育的对象却错了，修剑八百年林云岂会不明白剑者要藏剑于鞘的道理，他的剑虽然没有鞘，可他本人却有无形之鞘，他的剑道早已脱离了有形之剑的束缚。
他有无数的论据可以直接反驳师尊，可他转念一想，跟女人讲道理就是最大的没道理，是非常愚蠢的事，斟酌片刻后，他还是将那已经到嗓子眼的千言万语又咽了回去。
他连自己的剑不够锋利这种离谱的事都坦然接受了，此时再承认自己锋芒毕露、不懂韬光养晦似乎也没什么。
人就是这样，乃是适应性极强的生物，哪怕是剑压当代的绝世剑仙于自己在乎的人面前也能违心承认自己的剑道有问题。
他深呼吸一口气，笑道：“师尊教育的是，这些年没了师尊时刻叮嘱、管教，弟子心境确实不如以前了，弟子这柄不懂事的剑确实需要师尊来镇压。”
林云的回答十分得体，基本就是顺着林翩跹的话去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姿态卑微地完全不像一个横压仙界的仙尊级人物，而像某个刚刚拜入师门、得见长老的聚气境小修士。
“看来现在的你还需要一柄鞘。”林翩跹幽幽开口。
“确实是这样。”林云不假思索地点头。
“你，过来。”林翩跹眼帘低垂，看不出喜怒。
林云以为女人又要像以前一样教训自己，没有多想，恭敬地走到女人身前，安安静静地等待女人的训斥。
在他想来，只要不是脱光了衣服打屁股，一切都好说。
记忆里，女人教训他的方法有很多，吊起来打屁股是最丢脸的一种，除此以外还有拧耳朵，捏脸颊等。
他低着头，开始思考女人会用何种方式教训他，没有注意到女人刚才那句话已经带上了些许颤音，也没有注意到女人不着鞋袜的足趾已经猛地扣紧。
小院寂静，卑微的徒弟乖乖等待师尊的训斥，画面和谐。
林翩跹贝齿紧咬着红唇，眸光闪烁不定，昨晚的一些画面开始在脑海中回闪。
她知道自己的领域根本限制不了男人，她的好徒儿早就知晓了自己做的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双拳紧握，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咬牙道：“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