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县。
县丞家宅里,王度正跟一黑衣蒙面人相对而立。
“圣女,可是渠帅处有新指令?”
黑衣人没有回话,而是冷声道:“王县丞可舍得这一官身?”
王度当即三两下脱下外衫,怒摔在地:“若非八年前大贤良师以符水救吾性命,又以钱财贿赂买得此官,王度早为枯骨矣!度之一切,皆太平道所赐,须臾不敢忘却!”
黑衣人点头道:“好!不忘本,乃最大诚信!今夜三更,风起时,汝带人焚烧城中仓库,携汝心腹之人,打开城门,我黄巾勇士将杀入城中,劫富济贫!”
“谨遵圣谕!”
……
夜。
东阿城外,两里地。
黄巾军的营地便在此处。
简陋的营帐,杂乱无序,五万黄巾军正成片躺在林中歇息。
虽然疲累,虽然受冻,但是他们眼中却有神,宛如一头头择人而噬的饿狼!
“吾之帅令可曾传遍诸人?”
帅帐之中,黄巾渠帅之一的卜已正在一遍遍擦拭着自己的大刀。
跪地的传令兵回道:“属下已下达!只待渠帅下令攻城!”
“不急,盯紧城内情形,见得火光时,速速来报!”
说完,卜已挥动兵器,挽了个刀花,颤动的刀尖也反映出他内心的激动。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稠,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声与偶尔传来的呼噜声。
时间便在这平静之中不紧不慢走着,三更至,城内如约火起。
“禀渠帅,城中亦有信号现!”
卜已笑道:“好,吹号!全军出击!”
很快,一声低沉而雄浑的号角打破沉寂,似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瞬间划破夜空,传向远方。
随着号角声,黄巾军营地中人流攒动,潮水一般冲向东阿城。
城门守军见状,大骇道:“快!速速示警!黄巾……啊!”
言犹未尽,便被人从后方一剑刺穿。
王度冷声道:“去,开城门!”
……
黄巾军筹谋已久,人多势众,更有内应,毫无悬念顺利拿下东阿城,大肆抢粮抢钱,屠杀富商。
县衙,卜已大马金刀坐在几案之上,粗声问道:“可曾捉住狗县令与一并小吏?”
王度遗憾道:“可恨!据闻,有人见县令与一众吏民,负老携幼出东门逃至渠丘山。”
“渠丘山?”
王度解释道:“渠帅不知,此山险峻,易守难攻,若派遣大军剿之,得不偿失啊!”
卜已点头,转而问道:“此次俘获钱粮如何?”
一旁亲信回道:“渠帅,东阿小县,钱粮不丰,我等五万大军,若尽屯于此城,则月余之后,粮尽矣!”
卜已眉头一紧,望向王度道:“此次破城,城中大户官吏一空,料想再无人组织反抗。吾意留五千黄巾在此,由汝掌控;其余大军,本渠帅自带其攻他城就食,汝意下如何?”
王度思忖道:“可!五千之数,足矣!”
……
渠丘山顶。
夏凡和黄忠站在一起,俯瞰周遭景色。
“这大汉天下,真如主公所言,说分也快。”黄忠感慨道。
夏凡叹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纵观历朝历代更迭,总是起于微末之草民,掀翻一众权贵,可纵然人人皆知此理,却对民间疾苦视若无睹,汉升,汝言此举怪乎?”
黄忠思考片刻,回道:“初心难守,终归为利益遮住了眼。”
“此言大善!世间欲望纷杂,而人心最是易变,能于巅峰时急流勇退之人,方是智者、贤者。”
“譬如主公守株待兔之人?”
夏凡笑道:“此人可称智者,但非贤者。”
黄忠奇道:“此人声名不佳?”
夏凡似是而非道:“此乃狠人也。”
……
很快,东阿城内逃出的官员和百姓,陆陆续续进入了渠丘山。
“县令大人何在?谁可曾瞧见?”一人突然发问道。
“俺未见到!”
“俺也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皆言不知。
“哎,想来一路惶恐,黑夜行路难免不慎走错,一时走失了罢!”这人以此试图安慰众人。
可大家都知道,走失只是一种希冀,更大可能是人已经没了。
“薛房,眼下我等避祸于此,汝有何打算?”一小吏问向最开始发言的那人。
薛房乃东阿县一大户,在这群逃难人员中有些名望。
见众人把希冀的眼光都投向了自己,薛房叹道:“为今之计,当固守山中,以待援军。或黄巾贼人劫掠之后,自离城郭,也未可知。”
一小吏不甘道:“若其占城不走,难道我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