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队长答应一声,叫上两个帮手,都摘下了军帽,再把衣服脱下来反着穿上,嘴一撇,眼睛一竖,就再无“大蒙古国”军人的模样,活脱脱的红胡子。
这纯属是回归本性了。
结果还没等他们杵到屯子里,就碰上了一个捡粪的,戴着一顶破毡帽,就是帽檐压得似乎有些低。
于是,亲卫队长一踅马头,就拦住了捡粪的,咔哒一声打开匣子枪的保险,喝道:“你,赶紧给我王八立旗杆!”
出口就是黑话,是净意儿的震唬捡粪的,意思是让他双手抱头蹲下。
“哎呀呀,跑项的海字压着腕、闭着火,皇帝还有一门草鞋亲呢,天字出头夫为大,路生不吃路生肉,咱可不能六亲不认呐!外甥多似舅,添粮不如减口,天上人间,方便第一!”这捡粪的把小筐撂到地上,就跟亲卫队长对上号了,却好像是捏着嗓子说话。
亲卫队长一听这满口黑话,不由十分惊奇:“哎呀卧槽,你个逼样的还给我二道毛子上了,袖子里伸出脚——这也算个手子?”
真是没想到,这个捡粪人竟然是江湖人,最起码之前是吃过横饭的。
捡粪的哈哈一笑,道:“那必须的!叫花子门前还有三尺硬土呢。我是老史头,海字来到此地,所为何干呐?”
亲卫队长只好在马上一抱腕,亮着嗓子道:
“百步无轻担,吃明不吃暗,我们大当家的要踢了这个火坷垃,就是不知道屯子里有没有硬窑。海字的既然是里码人,那不妨给当一回插千的,人心换忍人心,八两换半斤。百不为多,一不为少,鸡叫有早晚,天明一起亮……”
亲卫队长的黑话一套一套的,可能是长时间不说了,这次终于可以回归天性。
而且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掏出了半盒老刀牌烟卷,自己点上一颗,然后给捡粪的让了一让:
“来一颗?馋的就是香的,可口的玩意比人参还大补!”
现用现交,亲卫队长是想让这捡粪的客串一回内盘。这屯子只有一条道能进去,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啥样,所以也不知道是否有高墙炮台的硬窑。要是真有的话,这屯子就没法打了,否则只能是雪上加霜。
但是,亲卫队长没想到的是,这个自称“老史头”的捡粪人却没接烟卷,而是抠抠搜搜的抓弄两下,手上就多了一根十分粗大却又精致的玩意,像是烟卷,又不是烟卷。
只见捡粪人划着了长支火柴,把烟卷尾部烤了一圈,这才叼在嘴里,慢条斯理地点燃。
吸了一口之后,却不过肺,而是用嘴吐出烟气,顿时就有奇异的香味蔓延。
看得亲卫队长目瞪口呆,明明一瞅就是个捡粪人,却整出了这份派头,属实是有些荒谬。
捡粪人冲着亲卫队长笑了笑,道:
“硬窑肯定是没有的,只管放心大胆的进去就行。而且这屯子,别的不多,就是大姑娘小媳妇多,个顶个的俊俏。”
亲卫队长眼睛一亮:卧槽,还有这好事?
于是拨转马头就往回走,去见巴布扎布。
片刻之后,就看到巴布扎布带领八十多个亲卫纵马而来——有人要说了,之前不是一百个亲卫吗?这咋就变成八十多个了呢?
当然是有开小差的呗,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真要一路跑到哈尔滨,能剩下仨猫俩狗就不错了……
却说巴布扎布坐在马上,倒驴不倒架,还在强撑着三分威风。
对捡粪的更不没必要正眼相瞧,不卸磨杀驴就算仁慈了。
而那捡粪人笑嘻嘻的站在路边,点头哈腰的,显得十分老实。
对,真老实!
等到马队就快要在眼前过完了的时候,突然之间,捡粪人手里就多了两支黑沉沉的波波沙冲锋枪,七十一发大弹鼓的。
只见捡粪人以惊人的腕力与臂力,一手端着一支,二话不说,直接就开火了。
“突突突……”
两支波波沙冲锋枪的枪口吞吐着怒焰,一时间人仰马翻,惊叫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很多人都是稀里糊涂的就在后背上平添一个个血窟窿,跌落下马,咽气了账。
在两个七十一发大弹鼓都打空了之后,亲卫队已经没有能骑在马上的了,要么是直接丢掉性命,要么是受了枪伤,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只剩下巴布扎布与亲卫队长,对于突然之间的变故,似乎还没缓过神来。特别是亲卫队长,手已经握住了匣子枪的枪柄,却愣是没掏出来。
“巴布扎布,你这架势挺能跑啊,蹶哒蹶哒的比兔子都快。咋的,当龙湾是公共厕所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捡粪人收起两支波波沙冲锋枪,叼着雪茄,一步三摇往前走了两步,此时也不压着嗓子说话了。
巴布扎布听到这声音,不由心神剧震:“你你——你是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