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个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
不惜马力,鞭子都抽出残影了。
把溃败的大军远远抛在身后,就这么跑出去了能有大约四十里地。
前面来到一个名叫“三岔沟”的屯子。
这里早已经是扶余县境内,这三岔沟屯就在南北道路要冲,规模不小,有四五百户人家,满蒙叛军南下的时候经过此处,烧杀劫掠。
反正是祸祸得够呛。
屯子里有一个大地户,同样修建有硬窑,但是早就拖家带口的望风而逃。
所以,之前巴布扎布就与硕代大喇嘛商定,在这里依托屯子里的硬窑以及各家宅院挖掘防线。
那么,现在巴布扎布来到此处,是时候喘口气了。
可惜,事与愿违。
距离屯子还有三里地的时候,发现了遍地尸首,而且看衣着就能发现,全是硕代带走的人马。
有被刀砍死的,也有被枪打死的,满地的鲜血淋漓,已经被阳光晒得有些凝固,黑红黑红的,触目惊心。
刀砍枪打,好歹还能留个尸体。
更有一些被马蹄子踩得不成人形的,显然这是遭遇了大队精锐骑兵发起突袭,以至于全无还手之力,被屠戮得如同鸡狗。而且,在地上还能看见一道道带花纹的轮胎印,黄澄澄的子弹壳一摊又一摊,应该是机关枪留下的。
此外,武器、马匹以及其他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打扫一空,
这一幕,看得巴布扎布牙齿打颤,手脚发癫,心里直接凉了大半截……
突然,有个眼神够用的亲卫惊叫了一声,用手指着前面,嘴唇干哆嗦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巴布扎布顺着亲卫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
只见硕代大喇嘛这一路人马的认军旗已经被扯下,然后旗杆底下一头深深的戳在土里。
而上面的一头,赫然插着一颗肉乎乎、圆墩墩、光溜溜的脑袋。
要是没认错的话,这脑袋依稀正是硕代大喇嘛的!
这位自称神通广大的硕代上师,心是真大,竟然把自己的脑袋插在旗杆上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特殊嗜好,可能是一种特殊的修行法门吧……
一群老鸹“扑棱棱”的从地上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围绕着旗杆盘旋,发出沙哑凄厉的叫声。
而在硕代大喇嘛的人头上,两只眼睛睁得挺大,表情十分丰富,在深深的惊恐中,还夹杂着哀求与不甘。
玛尼轮摇了那么长时间,临秋末晚面临刀斧加身,却还是没能参透生死。
当然了,如果强行解释一波,参考道家修仙说法,也可以说是“兵解”飞升……
问题是,硕代大喇嘛或主动或被动的兵解飞升了,巴布扎布却还想继续享受人间烟火呀。
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巴布扎布大吼一声,然后一勒马缰绳,把手一挥:
“走”!
这就要继续逃之夭夭了,也不说给硕代上师收殓一二,起码也要把脑袋带走啊,没准儿大喇嘛是诈死,也未可知呢!
不管了,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
而且硕代上师法力无边,自己给自己超度应该毫无压力,用不着他巴布扎布咸吃萝卜淡操心。
于是,巴布扎布认准方向,下了官道之后,带着亲卫继续打马如飞,一路往东北的哈尔滨方向奔逃而去。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了哈尔滨之后,就取道前往俄国远东隐姓埋名潜藏起来,择机再起。
不然的话,真逃回了库伦,“大蒙古国”皇帝哲布尊丹巴定然不会轻易饶过他——一万大军呐,是“大蒙古国”掏空了家底儿凑出来的,结果就这么扬在龙湾了。
基本就是全军覆没了。
所以,即便再有胸襟的皇帝也会暴怒,更不用说哲布尊丹巴本身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却说这一百多匹马,在道上抻成长线往东北方向奔走。着急忙慌之下,只顾着闷头跑路,再加上马蹄声杂,所以浑然没注意到天上有一架双翼侦察教练机盘旋而过,然后消失不见。
一口气又跑出去能有十来里地,时间早过了晌午,太阳已经偏西,巴布扎布感到有些人困马乏。
亲卫拿出水壶交给巴布扎布,他“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马奶酒。
肚子却还是“咕咕”叫。
亲卫队长用手一拄马鞍桥,人站在马背上,搭凉棚往北眺望了一会儿,随后身子一蹲,又骑在马背上,道:
“元帅,前边有屯子,也有人气,要不要过去歇一歇?”
亲卫队长其实并没有看清屯子,但是能看出空中的烟云,是做饭的炊烟。因为烟囱冒出的烟,与其他烟气不一样,抱团抗风,能拉成条。
这小子以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