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请看,\"她勒住缰绳,腰肢轻拧时裙裾扫过马鞍鎏金纹饰,镶着孔雀石的银镯在腕间叮当作响,\"这畜生鼻孔喷出的气都带着铁腥味——怕是连骆驼胃里都塞了刀剑。\"说罢玉指一弹,磁石坠子突然飞向驼队,惊得那匹骆驼扬起前蹄,盐包缝隙中竟迸出几点火星。
李斯眯眼打量着远处驼队。商人们裹着灰扑扑的斗篷,可露在风帽外的下巴光洁得反常——常年走西域的汉子,哪个不是满面风霜?他手中玄铁令旗挥落的刹那,三百黑甲卫如狼群般散开,铁甲摩擦声惊起盐湖深处栖息的沙蜥。受惊的骆驼甩动盐包,漫天盐粒在阳光下炸开细碎的彩虹,白璃却突然策马绕到驼队侧翼,腕间银镯震颤着贴向磁石车。
\"刺啦!\"
她猛地扯开最外侧盐包的麻绳,黄褐色粗盐如瀑布倾泻。数十枚漆黑铁蒺藜叮叮当当砸在铜盘上,每根尖刺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阳光下竟在盐地投出蛛网般的阴影。\"云梦泽七步蛇的毒,\"她指尖夹起一枚铁蒺藜,磁石坠子突然吸附其上,\"这淬毒手法倒像是楚地巫医的路数——李相可记得上月芈昭娘娘宫里的毒针案?\"说着突然甩出铁蒺藜,毒刺擦着李斯耳畔钉入盐垛,瞬间腐蚀出碗口大的黑洞。
李斯纹丝未动,眼角余光瞥见白璃袖口暗藏的银针。这女子总爱玩这种试探把戏,他太熟悉这种把戏——就像当年韩非在兰池宫掷杯为号时,那抹藏在《说难》竹简里的冷笑。官袍下的手指轻轻摩挲剑柄螭纹,他忽然想起半月前章台殿密报:白璃夜探少府,在九鼎拓片上停留了整整三刻钟。
商队首领突然暴起。斗篷下寒光乍现,弯刀裹着腥风直取白璃咽喉,却在离她三寸处硬生生顿住——磁石车底盘轰然弹起铁网,将他连人带刀吸在半空。白璃轻笑间马鞭挑起那人风帽,露出一张布满刺青的脸:左颊黥着匈奴狼图腾,右颊却纹着楚地巫纹。\"好个两姓家奴,\"她鞭梢划过刺客脖颈,带起一串血珠,\"不如说说乌孙王许了你多少黄金,值得把楚巫刺青都改成匈奴狼头?\"
那刺客喉结滚动,忽然朝白璃啐出一口血沫。她偏头避让时,血珠溅在磁石车铜盘上,竟滋滋冒出白烟。\"西域火蜥血?\"白璃瞳孔微缩,反手扯下披帛裹住铜盘,丝绸瞬间焦黑蜷曲,\"李相养的好狗,连唾沫都淬了毒。\"话音未落,腕间银镯突然飞旋而出,绞住刺客手腕狠力一拽——整条右臂竟被生生扯断,断口处露出森森铁骨。
李斯的马蹄碾过满地盐晶,青铜剑抵住刺客咽喉:\"说!乌孙王在河西埋了多少雷火?\"剑锋下压半寸,血线顺着剑槽滴落,在盐地上蚀出细小孔洞。回应他的是嘶哑的笑声,刺客喉结滚动,嘴角突然涌出黑血。白璃甩出磁石坠子击飞他手中药丸,却见那人咬碎后槽牙,半枚蜡丸已滑入喉中。
\"留...活口...\"刺客七窍流血,手指深深抠进盐地,指甲翻卷处露出森森白骨,\"乌苏娜...是燕丹...\"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僵成盐雕。白璃翻身下马,鹿皮靴尖踢开刺客衣襟,半块双鱼玉佩从染血的里衣滑出,鱼眼处嵌着的绿松石裂成蛛网——与她袖中赵清漪的耳坠缺口严丝合缝。
李斯的剑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十年前邯郸城破那夜,他也曾见过这般成色的双鱼佩——当时它挂在赵姬雪白的颈项上,随着她给幼子喂药的动作轻轻摇晃。记忆里的玉佩突然与眼前血污之物重叠,他忽然惊觉白璃蹲姿与赵姬如出一辙:都是左膝微屈,右手三指捏物,像极了韩宫训鹰的手法。
\"相国可认得这玉佩纹路?\"她背对李斯蹲下,石榴红裙摆铺开在盐地上像一滩血,纤腰低俯时后颈雪肤映着盐晶,一粒汗珠正顺着脊椎滑入衣领。李斯瞳孔微缩,剑锋突然抵住她后心:\"白姑娘今日话太多了。\"盐风裹着他阴冷的声音,三百黑甲卫的弩机同时上弦,箭簇寒光刺破热浪。
白璃感受着背后剑尖传来的寒意,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她太熟悉这种威胁——就像三年前在云梦泽,那个楚巫用淬毒骨针抵着她咽喉时,也是这般故作镇定的颤抖。指尖悄悄抚过磁石车暗格,那里藏着赵清漪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卷《洛书》,书页间还夹着从九鼎拓印的星图。
白璃指尖摩挲着玉佩,忽然轻笑出声:\"相国若要灭口,何不等验完盐车?\"玉指往东面盐垛轻轻一点,\"那下面埋着的火药,可是能炸平半个盐湖。\"她起身时裙裾扫过李斯战马前蹄,战马突然惊嘶人立——盐垛阴影里,半截引线正沿着盐粒缝隙蛇行向西,赫然是他们来时的路!
李斯勒紧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