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拳行礼时,很自然的露出一段雪白的腕骨。
太阳的光线透过水红的窗纱映射进来,把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更为颀长,
他眉目俊朗,含笑的声音温润如玉,恰似青瓷盏里浮着的雨前茶。
韩乐瑶盯着他衣襟上金丝银线绣着的瑞兽纹,那图案跟他的人一样,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低头看看自己,火红裙摆虽然提在手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几片花瓣儿。
腰间的丝带歪歪斜斜,崭新的绣鞋上蹭了一点点泥土。
再想起自己这一路张牙舞爪地从内宅冲到了花厅,活脱脱像个占山为王的女匪,冲下高山只为抓个压寨夫郎。
偏生这“压寨夫郎”还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倒像是,她强人所难了。
思及至此,韩乐瑶大大翻了个白眼,金钗玉钏儿随着叉腰的动作叮当作响。
原本是要给这矜贵世子个下马威的,怎么反倒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似的,上蹿下跳。
不过转念一想,她韩乐瑶是谁?那可是能把御史大夫家小公子揍得跳墙逃命,吓得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小姐见她就绕道走的主儿。
大婚当日舞刀弄枪怎么了?
没把祖传的狼牙棒扛来已是给足了睿王府颜面。
“胡闹!”随后赶来的韩夫人急得直跺脚,压着嗓子训斥女儿:“今日满京城权贵都看着,你这般舞刀弄枪的,传出去像什么话?”
韩夫人偷眼瞥向廊下观礼的诰命夫人们,果然瞧见几位正在交头接耳。
礼部侍郎夫人那柄泥金牡丹团扇半掩着嘴角,眼角眉梢都写着“武将之女果然粗鄙”;安国公老夫人更是直接摇头,满头的珠翠摇出了出清脆的讥诮声。
“顾世子,还请你多多担待。”韩夫人转身时鬓边珠钗都在轻颤,勉强端着诰命夫人的仪态赔笑,“乐瑶这丫头自幼被我给宠坏了,性子是野了些……”
话未说完,她自己先怔住了。
何时起,她竟觉得女儿这般鲜活的性子是需要道歉的事?
那满堂规行矩步的闺秀们,哪个及得上她家瑶儿十分之一的英气?
不过,女儿今日的确任性了些。
切磋武艺这件事,婚前做,那叫比武招亲;婚后做,那是夫妻间的情调。
唯独,这成亲当日要一较高下的,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她的瑶儿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找错了时间而已。
韩乐瑶却浑不在意,鎏金护腕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目的弧线。
“娘亲放心,”她声音清亮如溅玉,故意扬高几分好让众人听清,“女儿并非不知轻重,我会点到为止的,只要打得顾世子心服口服就会收招儿,决计不会伤他半分的。”
韩将军:“……”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就是他自己也不敢说对上顾晨就能大获全胜,何况乐瑶不过是学了皮毛而已。
罢了,就让顾晨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点儿教训罢了。
“顾晨,来吧!”
话音未落,韩乐瑶足尖在铺着红毡的地面轻轻一旋,大红的嫁衣翻涌如朝霞,人已翩然落在院中那株百年合欢树下。
满树丝绒般的花球被劲风惊动,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她借着树干一蹬,竟踩着簌簌飘落的花瓣腾空而起。
火红石榴裙摆在空中铺展如伞,金线绣的鸾凤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咔嚓!”韩乐瑶已经折断了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枝条。
折枝为剑的脆响惊起满座哗然,观礼女眷们绢扇坠地,暗自惊呼:这哪是新妇?分明是涅盘的凤凰!
“看招!”
韩乐瑶凌空折腰,手中合欢枝如利剑破空。
那枝条在她掌心竟显出三分凌厉,带起的气流惊得满地落花纷扬。
这一刺毫无预兆,直接刺向顾晨的前心。
“顾世子小心!”人群中有人惊呼。
哪有这么无礼的丫头?
她不宣而战啊!
顾晨似是猝不及防,玉骨折扇仓促格挡时,腕间暗纹护腕与扇骨相撞,发出清越铮鸣。
偏那树枝角度刁钻,堪堪擦过他颈侧,在玉白的肌肤上拖出一道胭脂色的红痕。
“嘶——”院子里围观的千金小姐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抹红衬着顾晨微乱的领口,竟比合欢花汁染的嫁衣还要艳上三分。
不见狼狈,反而更给顾晨添了几分魅惑众生的风姿。
安国公家的小姐手中纨扇“啪”地落地,溅起细碎香尘。
有几位正值得妙龄的姑娘,俏脸也跟着染了两坨绯红。
满座哗然中,韩乐瑶突然发现——自己腰间香囊竟换成了顾晨的蟠龙玉佩。而那人正抚着脸上红痕,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顾晨顺势后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