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讲台上,面对着济济一堂、目光殷切的学生,邵明珠却罕见地有些心不在焉。讲解金融学时,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开原公主府,飘向凝雪和她腹中那个可能存在的儿子。他强打精神,勉力支撑着讲完了一堂课,只觉得比打了一场大仗还要疲惫。
下课后,他有些疲惫地踱步回到书院深处、他专属的“观澜居”小院。刚踏入院门,便看到一位身着紫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坐在院中石桌旁,悠然自得地品着茶。正是当朝尚书令,他的老泰山,也是他最重要的政治盟友之一——和峤。
“老大人?您老怎么有空来我这小院了?”邵明珠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快步上前行礼。他对这位德高望重、智谋深远的老臣,一向敬重有加。
和峤放下茶杯,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如炬地打量着邵明珠,脸上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温和笑意:“子卿啊,老夫听闻你今日授课,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北疆局势又有了什么新的变化?或是朝中有什么棘手之事?”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关切和审视。
邵明珠走到石桌旁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试图驱散心头的烦闷。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老大人多虑了。北疆局势平稳,拓跋锐在代北整肃部族,慕容皝、段疾陆眷各安其位。匈奴刘聪那边,虽有异动,但尚在可控范围之内。至于朝中……”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
“今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各地报上来的田亩情况,尤其是新推广的土豆、玉米,长势那叫一个喜人!陈粮仓禀充实,新粮丰收在望!老大人,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邵明珠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这意味着!今年秋收之后,我幽冀两州!乃至整个北疆!将彻底告别饥馑!饿殍满地、易子而食的惨剧!将永远成为历史!百姓终于能吃饱饭了!”
“好!好!好啊!”和峤闻言,猛地一拍石桌,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他眼中精光爆射,脸上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欣慰!“子卿!此乃千秋之功!万世之德啊!百姓能吃饱饭,天下才能安定!你这推广新粮、兴修水利、屯田安民之策,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老夫真是老怀大慰!老怀大慰啊!子卿!你必将名垂青史!受万民敬仰!”
和峤的声音带着由衷的赞叹和激动!作为历经五朝、见惯了民生疾苦的老臣,他深知“吃饱饭”这三个字对于天下苍生意味着什么!邵明珠此举,功莫大焉!
然而,激动过后,和峤敏锐地察觉到邵明珠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更深层次的忧虑。他重新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锐利,看向邵明珠:
“子卿啊……既然北疆无事,朝局平稳,百姓安乐……那你今日为何依旧心事重重?眉宇间似有难解之忧?跟老夫说说?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邵明珠看着和峤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知道瞒不过这位人老成精的长者。他放下茶杯,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老大人……老岳父……您是自己人,是看着小子一路成长的长辈,更是灵儿的义父……小子在您面前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下定决心,声音低沉而坦诚:
“伯伯……小子想再娶一房……”
“再娶一房?”和峤微微一怔,随即眉头微蹙,“子卿,你府中已有三位夫人。上位乃陛下亲封长公主,是你即将大婚的正妻;灵儿是你的结发之妻,温婉贤淑;婧瑶那丫头也是你明媒正娶的鲜卑贵女。这还不够吗?莫非你是想纳妾?”
和峤的语气带着一丝长辈的关切和隐隐的不赞同。在他看来,邵明珠如今位高权重,更应注重修身养德,不宜沉溺女色。
“不!不是纳妾!”邵明珠连忙摇头,声音斩钉截铁,“是娶!是明媒正娶!再娶一位正妻!”
“再娶一位正妻?!”和峤这下真的愣住了!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子卿!你没糊涂吧?!正妻?!你已有三位夫人!如何还能再娶正妻?!这于礼不合!于法不容啊!你要娶谁?!”
邵明珠看着和峤震惊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决绝:
“伯伯……小子这次要娶的是凝雪……”
“凝雪?!”和峤猛地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哪个凝雪?!开原公主……司马凝雪?!”
“正是!”邵明珠点了点头。
“轰——!”
如同平地惊雷!和峤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他猛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