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抓住亲卫队长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眼中充满了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最后的期盼!
“如今……如今本王能相信的只有我那手眼通天的好女婿邵明珠了!只有他能救本王!能救拓跋部!能诛杀拓跋六修那个畜生!”
亲卫队长看着老王爷那充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睛,感受着他那如同铁钳般的手掌传来的巨大力量,心中充满了悲怆和一丝渺茫的希望!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却坚定:
“王爷放心!阿木图他是我们最好的骑手!他已经趁乱从后山断崖用绳索溜下去了!他一定能!他一定能!把信送到太傅手里!一定能!”
“好……好……”拓跋猗卢闻言,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息着,浑浊的目光望向山谷外那被火光映红的、充满杀气的天空,口中喃喃低语,如同祈祷:
“贤婿……锐儿……快……快来……本王……本王撑不了多久了……拓跋部……拓跋部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山谷外,拓跋六修那充满戾气的咆哮和进攻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丧钟!
亲卫队长那句“阿木图一定能”的嘶吼,如同最后的强心剂,让拓跋猗卢眼中那丝微弱的希望之火短暂摇曳。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息,浑浊的目光穿透血腥硝烟,望向山谷外那片被火光映得如同地狱入口的天空。贤婿……锐儿……他心中默念,仿佛那是支撑残躯的最后支柱。
然而,山谷外拓跋六修那充满戾气的咆哮,如同丧钟般再次炸响,瞬间击碎了他的喘息!
“老匹夫!你的死期到了!给我冲!杀进去!活捉拓跋猗卢者,赏万金!封王庭大帐!”
“杀——!!!”
这一次的喊杀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宣告着总攻的开始!
“保护大人!!”仅存的几名亲卫队长目眦欲裂,发出绝望嘶吼!他们如同受伤孤狼,爆发出最后的凶性,挥舞卷刃弯刀,迎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叛军冲去!
噗嗤!噗嗤!噗嗤!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名队长砍翻一个叛军,却被侧面刺来的三支长矛同时洞穿!他喷着血,死死抓住矛杆,用尽最后力气掷出弯刀砸中另一叛军!
另一队长被乱箭射成刺猬,却拄着刀怒目圆睁站立,直到被人潮淹没!
最后一名队长断了一臂,浑身浴血,如同疯虎扑入敌群,用牙齿死死咬住一个叛军的喉咙,直到被乱刀分尸!
惨烈!悲壮!却徒劳!
拓跋猗卢眼睁睁看着他最后的忠勇卫士如同扑火飞蛾在叛军洪流中瞬间湮灭!他的心如同被彻底掏空!眼中最后一丝光芒随之熄灭,只剩一片死寂的灰败!
完了……全完了……
沉重的脚步声逼近!火把光芒将谷底映照得如同白昼!叛军士兵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狞笑着,一步步逼近那背靠岩石、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老者。
拓跋猗卢没有挣扎,没有嘶吼,甚至无力抬头。他只是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他波澜壮阔又最终以如此不堪收场的一生。
他仿佛看到年轻时纵马草原、意气风发的自己……
看到拓跋部在金狼旗下日益壮大的荣光……
看到受封代王时万众朝拜的盛景……
看到攀附邵明珠后那看似触手可及的光明未来……
看到二儿子拓跋锐身着武威侯朝服英姿勃发的模样……
看到小女儿拓跋婧瑶嫁入邵府时幸福尊贵的笑靥……
甚至看到小皇帝司马邺在邵明珠面前鹌鹑般的模样……
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令人心潮澎湃!
可这一切都被他自己亲手毁了!毁在对幼子的溺爱和对长子的忽视上!毁在他那愚蠢的自负和优柔寡断上!
“糊涂……本王糊涂啊……”拓跋猗卢的嘴唇无声翕动,发出最后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这叹息中,包含了无尽的悔恨和对自己一生功业付诸东流的悲凉!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跋扈、充满得意的大笑声响起!
“哈哈哈!我的好父王!您这是在等谁呢?等您那好女婿邵明珠?还是等拓跋锐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拓跋六修!他分开人群,在一众亲卫簇拥下,大摇大摆走到拓跋猗卢面前!他华丽的战甲沾满鲜血,脸上带着残忍得意的笑容,手中赫然提着一个用石灰腌过的狰狞头颅!正是拓跋比延!
拓跋六修将头颅如同垃圾般丢在拓跋猗卢脚边,头颅滚了几圈,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