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反应极快,几乎是在枪响落地的一瞬便冲了上去,
有人飞快撑住他摇晃的身躯,有人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巾帕死死压住他的伤口,
血却像止不住似的从指缝里疯狂涌出。
景旻却像听不见耳边所有的喊声,
整个人呆滞,嘴角的血缓缓滑落,染红了他苍白的唇,
却依旧死死扣住阳瑾初的喉咙——那力道没有一丝松动。
他像失了魂的人偶,
任凭保镖围在身旁摆弄,
任由伤口喷涌,他的眼神始终只锁定在初舞阳身上,
她还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着枪,枪口依然对着他,指节发白,
整个人像是被冻结在时间里。
她没动,
好像是忘了该怎么动。
那一枪,像是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就扣下了扳机。
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
保镖们见状面面相觑,想上前阻止初舞阳,却都在最后一刻止住了动作。
因为他们记得很清楚——就在刚才,景旻亲口命令过,
所以此刻,哪怕她还举着枪,哪怕枪口还指着他们的雇主,
他们也只能咬牙忍住,一动不动,服从命令至上。
一时间,四周陷入死寂。
只剩下景旻胸口剧烈的起伏,那一声枪响还在耳边回荡,血从他唇角蜿蜒淌下,落在领口,殷红一片。
可他恍惚间却分不清疼的是哪里。
明明子弹穿过的是腹部,可他却感觉——整颗心脏都像被生生撕裂,痛得喘不过气。
明明伤口不在胸口,可他偏偏觉得胸腔剧烈作痛,
像被利刃贯穿,一刀一刀,直捅到最深处。
他甚至看见初舞阳还举着枪,那枪口依旧指着他,
指节死死扣紧,眼里没有眼泪,只有惊惧和僵硬。
她开枪的手还在抖,
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景旻忽然觉得冷极了,
他垂眸看向自己腹部的血,
再抬眼时,却恍惚看到那血顺着胸膛一路漫开,染满了整颗心脏,
保镖做好简单包扎,似乎是在打电话,初舞阳不确定是不是在叫救护车还是通知他的心腹们,
总之…他不会死了,不是吗?
景旻再次看向初舞阳时,俊美的眼里却是没有一丝愤怒有的只是只是无尽的苍凉,
“你对我开枪?!”
“你真的对我开枪了”
初舞阳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坚强又果断,
“是,你还不放人吗?”
他听见她的回答,竟然笑了。
嘴角是血,眼眶却像落雪,泛着无声的哀凉。
他猛地推开身旁替他撑伞的保镖,
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拖起阳瑾初,缓缓往甲板边缘走。
那里,只有一圈低矮的围栏。
下面,是漆黑无底的海水,冷得像死神的怀抱。
初舞阳一刻都不敢松懈,枪口始终稳稳对准景旻,
她紧紧盯着他,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
“景旻,我求你,放开他……好不好?”
她声音微颤,眼底却是绝望。
景旻脚步微顿,却只是轻轻一笑。
“为了另一个男人开枪,还不够?”
他头也不回地说,
“现在又为了他,求我?”
他像拎着一件物品一样将阳瑾初半个身子推进围栏外,
阳瑾初脸色发白,挣扎的手被死死钳制,身子晃在半空,
下面浪涛拍岸,如饿兽张嘴。
初舞阳眼里终于浮出真正的恐惧。
景旻满意地看到那一瞬的慌张,
眼底掠过短暂的平静,甚至连他中枪的伤口都像不再疼了。
他赢了,她怕了。
可他没有停手,只是神情从容地笑了笑,
“不如,我求求你跟我回去?”
他根本不等她回答,眼底晃过一丝偏执的荒芜,
“你肯定不答应,”
“那自然,我也没有理由答应你,对不对?”
“不过……”
他忽然侧头,像是想到什么,笑意渐深,眼里却只有病态的光,
“我倒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景旻将阳瑾初往栏杆外再推了半寸,海风呼啸着穿透他的伤口,
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唇角那抹笑意越发阴沉。
“咱们来赌一把,”
他看着初舞阳,嗓音低得像夜色里刀尖摩擦,
“就,赌你到底开不开第二枪。”
“刚才你没打准,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敢不敢?”
“如果你不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