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群带着甜核粉往藏珍窟飞去,翅上的元宝纹在金雾里闪着光,倒像群送财的小使者。河面上,墨念的绿色活纹网与钱通的金网正僵持着,活纹每往前推一寸,就有无数草芽从金网的缝隙里钻出来,顶得金网簌簌发抖。
“不可能!”钱通疯狂地摇动聚宝葫,葫芦里传出哗啦啦的响声,像有无数珍宝在里面翻滚,“我为了这葫芦,杀了聚宝阁的老阁主,怎么会输给你们这些毛孩子!”他的锦缎长袍上,缠枝莲纹竟开始褪色,露出底下灰暗的布料——那是被噬灵金气吸走了灵气的缘故。
老狐妪突然摘下银狐簪,往河面上一抛,簪子在空中化作一道银光,与星澈的星轨屏障、墨念的活纹网连成一线。“狐族的‘守财咒’,三百年没念过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土气的厚重,青丘岭的狐影纷纷趴在地上,用前爪按住地面,河面上的金雾突然开始消散,那些金银珠宝化作的金液竟往地里渗去,催得草芽疯长。
“真正的财气,是养万物的土气。”老狐妪看着钱通,“你把活灵气变成死金银,就像把稻谷磨成金粉,看着值钱,却再也长不出新穗了。”
鎏金聚宝葫突然剧烈震颤,壁上的琉璃珠纷纷坠落,云纹间的光渐渐黯淡,龙纹金环上的七颗宝石失去了色泽,碰撞时发出的声音不再清越,倒像破铜烂铁在响。河面上的金网随着金雾消散,被吸走灵气的活纹在甜气的滋养下,重新泛起暖光,赤金色的小鱼也从水底游了上来,嘴里衔着草芽,像在感谢。
钱通看着手里的葫芦慢慢失去光彩,突然瘫坐在金雾散尽的草地上,锦缎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老阁主说……聚宝葫的真正用处是‘散财’,不是‘聚财’……我到现在才懂……”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普通的铜钱、碎银,“这些才是养人的东西,能买米、买布,能让日子活起来……”星澈的星轨屏障慢慢散去,星陨流光的光落在钱通身上,映出他鬓角的白发:“藏珍窟的镇财符不是封印,是提醒——财多压身,不如散财养气。”他指向河岸边,那里的草芽间冒出许多小蘑菇,伞盖上沾着金粉,却透着勃勃生机,“你看,金气融进土里,能长出新东西,这才是聚宝葫该做的事。”
鎏金聚宝葫最后亮了一下,化作一道赤金光,融入掌纹河的活纹与岸边的土地里。藏珍窟的方向传来轰隆声,显然是封印自动修复了。钱通被墨鳞的墨蝶群“护送”着往人间走去,据说他后来开了家小当铺,专收破旧物件,修好后送给穷人,腰间总系着个普通的布荷包,里面装着那几枚铜钱。
墨芽的伴生蝶翅上,多了道赤金色的纹路,像片小小的金叶子,小姑娘说,这是聚宝葫送她的礼物,以后她种的念芽果,会长得又大又甜。墨念蹲在河边,看着活纹与土地交界处冒出的新绿,突然想起阿念婆婆日记里夹着的一张粮票,上面印着“劳动最光荣”五个字,旁边画着沉甸甸的稻穗——原来最珍贵的财富,从来不是亮晶晶的物件,是能长出新希望的土气、活气,还有守着这些气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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