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记纹村时,木娃娃的木身已经裂得像块破布,却死死把碎片抱在怀里。墨念赶紧往它身上抹寻母糖,糖浆顺着裂痕流进去,竟在木缝里开出细小的墨甜草花。
“碎片里的记忆,是主人最温柔的时刻。”木娃娃的丝线轻轻碰了碰碎片,“他总说,刻魂师最不该刻的,就是自己的遗憾……”
这时,合心灶方向传来阵甜香——阿圆的净魂糖熬成了。糖块是透明的,里面嵌着无数细小的光斑,像把星星冻在了糖里。阿圆举着糖跑过来,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我想的全是好事:爷爷教我熬糖,墨念姐姐给我糖吃,木芽以后有主人了……”
桃木心、净魂糖、记忆碎片,三样东西在月光下聚在一起。桃木心吸收着糖里的甜气,碎片里的墨与木娃娃的丝线融在一起,慢慢凝成滴紫黑色的墨——正是刻魂师的执念墨。
木娃娃的墨玉眼睛突然亮起来,丝线在地上拼出个“谢”字,随后彻底不动了,身体化作堆木屑,只有那颗桃木心在木屑中央,慢慢长出层糖晶。复活仪式在掌纹河的源头举行。墨鳞将桃木心、净魂糖、执念墨按“品”字形摆放,砚心精往中间滴了滴砚心泉的水,墨念则把木娃娃化作的木屑撒在周围。
月光突然变得粘稠,像融化的糖,将三样东西裹成个光球。光球里传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有人在用刻刀凿木头。墨念突然听见木娃娃的声音在光球里响:“主人,这次别刻遗憾盒了,刻个糖罐子吧……”
光球炸开的瞬间,个穿粗布麻衣的男子站在众人面前,手里握着把刻刀,刀尖还沾着墨。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像块被墨浸过的木头,看见地上的桃木心时,突然红了眼眶:“芽儿……”
刻魂师的灵体还不稳定,身体边缘泛着木屑似的白光。他蹲下身,手指穿过木娃娃化作的木屑,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盒子——正是当年炸开的“遗憾盒”的碎片拼的,盒子上刻着无数细小的划痕,细看竟是“对不起”三个字。
“当年我总想着,把大家的遗憾装起来,他们就不会难过了。”刻魂师的声音带着木纹般的沙哑,“却忘了,遗憾里也藏着甜——就像阿圆想起爷爷时,既想赢又怕对方难过的心思,才是真的人心。”
他突然举起刻刀,往自己手臂上划去。墨色的血珠滴在遗憾盒上,盒子竟慢慢舒展开,变成个敞口的糖罐,罐身上刻着新的花纹:墨鳞一家在熬糖,阿念在翻《掌纹录》,墨念和木娃娃在墨甜草田里打滚,连苦渊的怨墨都变成了围着糖罐飞的墨蝶。
“这才是该刻的东西。”刻魂师把糖罐递给墨念,“能装下甜,也容得下苦的,才是好罐子。”
就在这时,苦渊的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巨响。原本温顺的怨墨像被什么惊动,竟凝成只巨大的墨兽,兽眼是两团翻滚的怨火,正往掌纹河冲来——是当年炸开的盒子里,最浓的那团怨墨,它一直躲在苦渊深处,等着刻魂师复活时反扑。
“它怕‘圆满墨’!”刻魂师突然往墨念手里塞了把刻刀,“用你的寻母糖调墨,往它眼睛里刻个‘笑’字!”
墨念的手直发抖,墨鳞握住她的手腕,将寻母糖往刻刀上抹:“当年你找妈妈时,可比现在勇敢。”砚心精往她嘴里塞了块净魂糖,甜气顺着喉咙往下淌,心里的慌乱竟慢慢散了。
墨兽的巨爪拍向镇天碑的瞬间,墨念踩着墨鳞用墨气凝成的桥飞了起来。刻刀在她手里变得滚烫,寻母糖调成的墨顺着刀身往下流,在墨兽的怨火眼瞳里,刻出个歪歪扭扭的“笑”字。
“你看,”墨念对着墨兽大喊,声音混着糖香,“木芽都知道,疼的时候也能笑……”
“笑”字刻成的刹那,墨兽发出声震耳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墨蝶,蝶翅上都带着个小小的“笑”字。刻魂师站在墨蝶中央,身体越来越凝实,他抬手接住只墨蝶,蝶翅在他掌心化作滴墨,滴进新刻的糖罐里。
“原来我要刻的,不是盒子,是能让怨墨变甜的本事。”刻魂师望着掌纹河,糖罐里的墨正在发酵,泛出层甜甜的泡沫。刻魂师在记纹村住了下来,他在墨鳞家旁边搭了个木棚,里面堆满了各种木料和墨锭。每天清晨,他都会坐在墨甜草田边,给孩子们刻木糖模——有的刻成墨鳞的墨蝶,有的刻成砚心精的泉眼,给墨念的那个,刻的是木娃娃抱着记忆碎片的样子。
“刻魂师爷爷,你刻的模子熬出来的糖,怎么带点木头香?”阿圆举着块用新模子熬的糖,咬下去“咔哒”作响。
刻魂师笑着往模子里抹了点砚心泉的水:“我往木头上刻了句‘糖要慢慢熬’,木头记着这话,糖自然就带劲了。”他的刻刀突然顿了顿,望着苦渊方向,“明天,我得去把剩下的怨墨都刻成糖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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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鳞和砚心精陪他一起去。刻魂师站在苦渊岸边,手里的刻刀泛着金光,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