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的嗡鸣。春丫怔了怔,突然想起奶奶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等麦芒能磨成粉,就是你来找我的时候。”原来她早把归期藏在了庄稼的生长里,用一茬又一茬的麦子,数着等待的日子。最后几页的纸纹泛着灰,像是被烟火熏过。春丫认出这是燕回星的火季——干燥的风卷着火星子掠过麦田,每年这个时候,奶奶都会在田边搭个棚子守夜。
“火季来得早,棚子刚搭好就着了个角。幸好麦种都搬得快,就是手被烫了个泡,不疼,就是想起丫儿小时候被灶台烫了手,哭着说再也不烤饼了,结果第二天还蹲在灶边等。”
“今天在棚子里翻到星芽送的能量贴,贴在手上暖烘烘的。那孩子比丫儿细心,就是太倔,上次为了给丫儿抢矿盐,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真好,有人替我看着她了。”
“星轨乱了,导航器在叫。火季的风把麦秆吹得噼啪响,像丫儿小时候在矿洞学的拍手歌。突然想写点什么,手却有点抖……”
字迹到这里突然拐了个歪,笔画像被扯断的线,拖出道长长的墨痕,占满了最后半页。春丫盯着那道墨痕看了很久,突然捂住嘴——她见过奶奶晚年的手,风湿让指关节肿得像核桃,握笔时总抖得厉害,却还是每天在食谱上记几笔,说“万一忘了,丫儿就吃不到对味的酱了”。
“后面还有吗?”星芽轻轻问,指尖悬在“下一页”的图标上,迟迟不敢按。春丫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墨痕尽头的小印记上——是个歪歪扭扭的燕子,翅膀只画了一半,却清清楚楚地留着三个圈。
“不用翻了。”春丫站起身,麦浪在她脚边翻涌,穗尖的金光漫过脚踝,像奶奶当年撒在酱里的糖霜,“她在等我们呢。”星芽抬头时,看见春丫的眼眶亮得惊人,像盛着整片燕回星的星空,“我们带的麦种,是不是该种下了?”
星芽突然想起出发前,春丫往背包里塞了把锈星的土,当时还笑她“带着家乡的泥出门,不嫌沉吗”。此刻看着春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锈星土撒在燕回星的田里,突然懂了——有些等待从来不是单向的,就像麦种要扎进土里,才能长出连接天空的秆,有些牵挂,也得落到实地,才能长出重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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