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路线。阳光穿过金属花瓣,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与甜魂树的叶影交叠,竟分不清哪是机械的棱角,哪是自然的弧度。
小姑娘的蜡笔在画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却奇异地融进风里。灵灵低头看着机械玫瑰根部——那里,甜魂树的根须悄悄缠上了金属支架,褐色的根须与银色支架交错,像无数道细细的桥,连接着两个曾经对立的世界。她忽然笑了,原来最好的共生,从不是变成彼此,而是带着各自的纹路,在时光里长成互相支撑的模样。
甜魂树的叶子又落了片在她发间,灵灵没去摘。她望着远处打闹的孩子,望着雷手里快化完的糖球,望着机械玫瑰花瓣上那圈被阳光晒得温热的绒线,忽然觉得,成长这回事,就像这棵甜魂树与这朵机械玫瑰,一个在土里扎根,一个在风里转动,却在同一片天空下,共享着同一场春秋。(雷手里的糖球融化得更快了,糖浆顺着指尖往下淌,他慌忙用袖口去擦,却蹭得手腕上的疤痕亮晶晶的。灵灵看着那抹狼狈的白,突然想起他当年为了抢在暴雨前加固机械玫瑰的底座,在泥水里摔了个结结实实,回来时浑身是泥,唯独护在怀里的备用齿轮没沾半点土。)
“喂,糖水流进袖口了。”灵灵伸手捏住他的手腕,指尖不经意划过那道疤痕,雷的胳膊猛地一缩,像被烫到似的。两人对视的瞬间,都想起去年深秋——他也是这样被烫到般跳起来,只因她给机械玫瑰换电池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
(远处的孩子举着蜡笔画跑过,其中一个撞到了甜魂树,树干轻轻摇晃,更多叶子簌簌落下,有片正好粘在灵灵的发梢。雷抬手想帮她摘下,指尖悬在半空又停住,转而指着机械玫瑰笑道:“你看,那绒线被晒得发烫了。”)
灵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阳光透过金属花瓣,把绒线烤成了暖融融的金色,像给冰冷的机械镀了层糖衣。她忽然想起刚组装机械玫瑰时,总嫌金属花瓣太硬,雷便翻遍仓库找来了这卷绒线,笨拙地缠着,被针扎得龇牙咧嘴也不肯让她帮忙。那时她总说“机械就该有机械的样子”,可此刻摸着发间的叶子,竟觉得这硬邦邦的玫瑰,比园子里的真花还要让人安心。
(“其实……”雷突然开口,糖浆滴在鞋面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印记,“上次你说要给玫瑰加个香味装置,我查了资料,甜魂花的精油提炼配方……”)
“不用了。”灵灵打断他,伸手摘下发间的叶子,轻轻放在机械玫瑰的花瓣上。叶片很快被金属的温度烘得卷曲,却在枯萎前,把最后一点绿意印在了绒线上。“这样就很好。”她望着那抹淡绿的印记,忽然笑了,“你看,它记住了。”
(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卷曲的叶子像枚小小的印章,盖在暖金色的绒线上。远处的孩子们唱起了跑调的歌,甜魂树的叶子还在落,有的飘进雷的领口,有的粘在灵灵的肩头,有的落在机械玫瑰的齿轮里,被缓缓转动的轮轴带着,成了齿轮间最温柔的润滑剂。)
风过时,机械玫瑰转动的声音和甜魂树的叶响混在一起,像首被时光磨软了棱角的歌。灵灵忽然明白,所谓成长,从不是变得完美无缺,而是像这棵树、这朵玫瑰,带着各自的疤、各自的硬,却愿意为彼此,在风里轻轻调整转动的弧度,在土里悄悄让出扎根的空间。
(雷看着灵灵发间残留的叶痕,突然把手里快化完的糖球塞进她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炸开时,灵灵听见他低声说:“那下次……加个会落叶子的装置吧?”)
阳光穿过机械玫瑰的花瓣,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其中有块刚好落在雷手腕的疤痕上,像给那道旧伤,镀了层永不褪色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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