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屿摆手，此刻酒劲已经完全上来，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豪气，“满上！”
吕子乔兴奋地给孟屿兑了个“深水炸弹”，白酒的量明显多于啤酒。
大力看着那杯浑浊的液体，再看看孟屿明显已经带着浓厚醉意的、亮得惊人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
桌下，她冰凉的脚趾在帆布鞋里蜷缩了一下，脚尖无意识地点了点地面，最终还是忍不住，在桌布的遮掩下，悄悄地、带着点担忧和劝阻的意味，在孟屿小腿上轻轻踢了一下。
孟屿正要去端那杯“炸弹”，被大力这么一踢，动作顿住。
他低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大力脸上那抹藏不住的担忧。那点担忧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了他此刻被酒精点燃的心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咧开嘴，给了大力一个安抚性的、却又因为醉意而显得有些傻气的灿烂笑容。
眼神里充满了“放心，我没事”的安抚，还有一丝“看我给你表现”的幼稚炫耀，甚至带着点“我为你挡了多少酒”的邀功意味。
笑容在烧烤摊迷离的光线下，竟显得格外纯粹和温暖，冲淡了刚才那股痞坏的气息。
然后，在众人的叫好声（尤其是吕子乔）中，他端起那杯白酒啤酒混合物，深吸一口气，再次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浓烈的辛辣混合着啤酒的泡沫冲入口腔，直呛喉咙。
他硬是梗着脖子咽了下去，放下杯子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更红了，眼睛里甚至呛出了点生理性的水光。
“好样的！”曾小贤激动地拍桌子。
“牛逼！”关谷神奇也竖起了大拇指。
吕子乔更是得意地哈哈大笑，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大力看着他那样子，又心疼又有点生气，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她飞快地把自己那杯没怎么动过的橙汁推到孟屿手边，低声道：“快喝口水。”
孟屿还在咳，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但听到她的声音，还是听话地抓起杯子，大口灌着橙汁，橙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溢出来一点，滴在他胸口的藏青色T恤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他像个孩子一样，边喝边胡乱地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后朝着大力傻笑。
吕子乔继续拱火。
“兄弟们！姐妹们！重头戏来了！”他吼得唾沫横飞，脸上的油光在昏暗的灯泡下闪闪发亮，“孟老板今天这么给力，替我们大力同学挡了千军万马！这叫什么？这叫骑士精神！这是爱的奉献！”
他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差点飞到曾小贤脸上：“光喝趴下还不够！按照江湖规矩，这不得……整点仪式感？！”
关谷神奇正拿着手机试图拍下孟屿狼狈的模样，闻言推了推快滑落的眼镜，一脸懵懂：“仪式感？难道要……结义金兰？”
他脑子里浮现出古装剧里歃血为盟的画面。
“结你个大头鬼！”
陈美嘉没好气地拍了关谷一下，但小圆脸上同样充满了看好戏的光辉，她笑嘻嘻地接口，“子乔的意思是……交杯酒！交杯酒！懂不懂？喝了交杯酒，天长地久有木有！”
“对！交杯酒！”
曾小贤喝得脸红脖子粗，立刻扯着破锣嗓子响应，他端起自己那杯不知道啥时候又满上的啤酒，“孟屿！大力！来一个！不喝不够意思！兄弟我今天没给你俩算塔罗牌催运就不错了！机会难得！”
胡一菲没出声，但抱着胳膊靠在油腻的墙上，嘴角勾起的弧度充分表明了她的态度：默许且等着看好戏。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烤串的滋啦声、旁桌的划拳声都模糊了，只剩下吕子乔、美嘉、曾小贤充满蛊惑力的起哄声浪，一波一波冲击着昏黄灯光下的小方桌。
大力只觉得脸颊再次滚烫起来，比刚才被孟屿揉捏大腿时更甚。
她看着还在咳、眼睛都呛红了的孟屿，眼神里有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一种奇异的认命。
孟屿咳得惊天动地，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他那双被酒精和水汽浸得格外湿润的黑眼睛，蒙着一层浓重的雾气，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努力分辨这群“恶狼”在嚎叫什么。
他的脸颊飞着两坨极其不自然的红晕，连脖子根都红了，整个人散发着滚烫的酒气。
当捕捉到“交杯酒”三个字时，他那茫然的眼神突然聚焦了一下，随即，一个异常……灿烂且极其智障（想不到更贴切的词了）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那笑容傻乎乎的，却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开心和……奇异的清醒？
“喝！交杯酒！”
他猛地一拍桌子，力量之大让桌上的空瓶子又倒了两个，“咚”的一声，“和……和大力喝！喝！”
他口齿有点不清，但行动力惊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明显重心不稳，像是站在一艘风浪中的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