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预测模型……”她一字一顿,声音平静无波,“准确率:100%。”
孟屿笑得更大声了,一把将耳根微红的大力捞到怀里,紧紧抱住。
……………
深夜的3602,寂静得能听到窗外春风拂过香樟叶的沙沙声。
关谷房间里,床头灯的光晕像一小团暖融融的黄油,只够涂抹在两人依偎的轮廓上。
空气里是新换床单的皂角清香,混杂着松节油若有似无的、属于画室的气息。
唐悠悠枕在关谷的臂弯里,像只终于找到温暖洞穴的小动物,身体微微蜷着。
她穿着柔软的棉质小熊睡衣,布料在柔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目光却不时飘向房间角落,那里立着一个蒙着白布的画架,像个沉默的秘密守护者。
“关谷……”
她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里像羽毛落地,带着一丝残留的困惑,却没了白天的抓狂,只剩下柔软的探寻,“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再说说……马里奥吗?”
她侧过脸,仰头看他,下巴蹭着他棉质睡衣的袖子。
关谷神奇低下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头顶细软的发丝,发出一点气音,像是叹息,又像是酝酿。
昏黄的光线柔化了他平日里略显夸张的二次元表情,沉淀出一种带着追忆的沉静。
“悠悠。”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点特有的日式腔调的黏连感,在静谧中缓缓铺开,“不是‘打算不打算’的说。是……不知该从哪里开始。”
他顿了顿,手臂将她往怀里收了收,仿佛汲取着叙述的勇气。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的目光投向天花板模糊的光晕,像要穿透时光的尘埃,“大概……是我六岁那年。”
唐悠悠安静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他睡衣的袖口,留下细小的褶皱。
“那年冬天,东京下了好大的雪。”
关谷的声音染上一丝遥远的暖意,“我记得窗外堆着厚厚的、像刚打发的奶油一样的白色。我感冒了,发烧,躺在床上,世界都在旋转,又冷又难受。爸爸忙工作,妈妈守着我,给我读漫画书,可我还是觉得……好孤单。”
“然后呢?”
悠悠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雪天里那个小小的影子。
“然后……”
关谷的嘴角弯起一个怀念的弧度,“妈妈回来了,那天是圣诞节前夕。她带回来一个好大的盒子,包装得花花绿绿。”
他眼神亮起来,像被盒子里透出的光点亮,“打开一看,是一台红白机!Family puter!插上电视,插进黄色的卡带……”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台方方正正的机器,听到了开机时简单的电子音效。“屏幕亮起来,音乐响起来……那个穿着蓝色背带裤、戴着红色帽子、留着大胡子的小人儿,就那么一跳一跳地出现在我眼前。他顶砖块,吃蘑菇,踩乌龟,钻管道……从一个水管跳到另一个水管,从一个世界奔向另一个世界。”
关谷的声音变得轻柔而专注,带着描绘心爱之物的温柔:“他那么小,像素点组成的轮廓甚至有点粗糙。但他好勇敢,好快乐。摔倒了会立刻爬起来,被怪物碰到会缩小,但找到蘑菇又能变大。他好像永远不会害怕,永远都在前进。”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悠悠,眼神坦诚清澈:“悠悠,你知道吗?在那个小小的、发着烧的我的世界里,那个像素小人,就是我最忠实、最勇敢的伙伴。他陪我度过了很多个独自一人的下午,陪我打败了库巴一次又一次,陪我探索着那些由方块和管道组成的奇妙地方。他不说话,但他一直在那里,跳跃着,陪伴着。”
“所以……”
唐悠悠的呼吸放得更轻了,她似乎触摸到了那个“马里奥”沉甸甸的分量。
“所以,”
关谷点点头,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笃定,“他就是马里奥。不是什么‘幻想朋友’,悠悠。他是我童年的一部分,是那段记忆里……一个鲜活的、跳动的符号。是我在那个年纪,投射在游戏角色上的……陪伴和勇气的样子。就像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布娃娃,它或许不会动,不会说话,但在你心里,它承载的感情是真实的,对吗?”
他的比喻简单直接。
唐悠悠想起了自己童年床边那个眼睛缝歪了的布兔子,抱着它才能安心入睡。心里那点别扭和不解,像被关谷温柔的话语轻轻拂过,慢慢沉淀下来。
“我明白了……”
她喃喃道,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他不是个‘人’,他是……你的‘伙伴’。就像我的歪耳朵兔子。”
“是的!”
关谷的眼睛亮晶晶的,为她的理解感到高兴,“只是我的‘伙伴’比较……活跃一点?他喜欢在我想事情的时候跳出来发表意见,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