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风雪时大时小,却始终没有彻底停歇的意思。
这个天然的岩缝庇护所,成了他们在这片狂暴雪域中唯一的据点。
白天,当风雪稍歇、能见度提升时,孟屿便带着那张泛黄的纸片地图,在岩缝周围有限的范围内仔细搜寻。
大力则负责记录、拍照(Lx5在低温下表现依旧顽强)、收集岩石和苔藓样本(装进密封袋),像个严谨的小科学家。
他们一寸寸地探查着岩壁的凹凸,用折叠工兵铲小心地清理掉一些覆盖的积雪和苔藓。
终于,在岩缝最深处、靠近地面的一块相对平整的褐色火山岩上,孟屿的手指拂开一层薄薄的冰霜和地衣,露出了下面清晰的刻痕!
那刻痕极其古拙,线条简单却充满力量感,赫然与地图上那朵抽象的朱砂色云纹印记一模一样!
“找到了!”孟屿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指尖描摹着那冰凉的刻痕。
大力立刻凑过来,Lx5的快门声轻响,记录下这古老的印记。她用手指量了量刻痕的大小和深度,又用电子指南针测了方位:“标记点…确认。空间坐标与地图误差…小于百分之一。”
她抬起头,看向孟屿,眼睛亮得惊人,“它真的在这里。”
孟屿长长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开。他拿出那张泛黄的地图,将纸上的朱砂云纹与岩石上的刻痕仔细比对。
跨越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印记,在此刻重叠。一种难以言喻的、与古老时光对话的悸动,在寂静的岩缝中无声流淌。
“它等到了。”
孟屿的声音低沉而郑重。他伸出手,轻轻拂过那冰冷的刻痕,仿佛在触摸一段凝固的历史。
然后,他极其郑重地将那张泛黄的地图,小心地、平整地,贴在了刻痕旁边的岩壁上,用一小块随身的胶布固定住一角。
纸张的脆弱与岩石的永恒,在此刻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呼应。
就在地图贴上去的瞬间,仿佛是为了庆贺这跨越时空的“相认”,岩缝外呼啸了一夜的风雪,竟然诡异地……变小了。
那如同实质般压迫在入口处的白色咆哮,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声音迅速减弱、消散。
细密的雪粒子也肉眼可见地稀疏下来。
孟屿和大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
孟屿几步走到岩缝入口处,小心地探出头去。
风!几乎停了!
雪!只剩下零星的、几乎可以忽略的雪沫在灰白色的天空中懒洋洋地飘着。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笼罩在山峦之上、如同厚重灰白幕布般的浓云,此刻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撕开!
一道、两道……金色的光束如同利剑,刺破云层,带着磅礴而神圣的力量,直射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脊和深谷之上。
被金光扫过的雪面,瞬间反射出璀璨耀眼的、钻石般的光芒。
天……放晴了。
“大力!快看!”孟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激动,回头朝帐篷喊道。
大力早已跟了出来,站在他身边。
当她的目光顺着那几道穿透云层的金色光柱,投向远方被瞬间点亮的群山之巅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凝固。
在正前方,在层峦叠嶂的尽头,在刚刚被阳光刺破的、残留着些许絮状薄云的湛蓝天幕之下——
一面巨大得无法形容、光滑如镜、呈现出深邃、纯粹、令人心颤的冰蓝色的“镜子”,镶嵌在群峰怀抱的雪白王座之上!
那就是长白山天池!
它静卧在群峰之巅,被万年不化的冰雪簇拥着。
冰封的湖面如同最上等的琉璃,在高原强烈阳光的直射下,折射出亿万点冰冷而璀璨的碎钻光芒。
那冰蓝色是如此深邃、如此纯净,仿佛汇聚了整个天空的精华,又像是大地之眼,倒映着苍穹的浩瀚与亘古的寂寥。
环绕着天池的十六座雪峰,如同身披银甲的巨人卫士,沉默地拱卫着这天地间最圣洁的瑰宝。
峰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银光,与冰湖深邃的蓝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空气是难以想象的清澈和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雪山之巅特有的凛冽气息。
世界寂静无声,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壮丽绝伦的景象所吞噬,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咚咚”声。
“天……池……”
大力喃喃地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眼前的圣境。
她清澈的眼眸被那无与伦比的冰蓝色彻底占据,瞳孔里倒映着雪峰的银光和冰湖的深邃。没有数据,没有分析,只有纯粹的、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失语。
孟屿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保留的天地大美所震慑。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身边大力冰凉的手指。指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