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侧身,借着孟屿挺拔身形的遮挡,将手机镜头悄悄对准了他。
屏幕亮起,映出他此刻的影像。
他依旧仰望着穹顶,下颌的线条因为专注而显得更加清晰,喉结在光线下微微凸起一个弧度。
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穹顶壁画模糊的色彩,像是盛着整个空间沉淀的幽光。
那神情,是大力从未在日常中捕捉到的——一种近乎虔诚的、沉浸在庞大历史叙事与复杂人性解读中的沉静。
“咔嚓。”
极其轻微的、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快门声。
声音落下的瞬间,孟屿像是被什么惊动,目光倏地从高处收回,带着一丝被打断的茫然,下意识地转向身侧。
大力正若无其事地将手机从眼前放下,屏幕迅速暗了下去。
她迎上他投来的目光,眼神清澈坦然,甚至还带着一点询问的意味,仿佛在问:“怎么了?”
孟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又扫过她自然垂在身侧、握着手机的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点被打断的沉郁瞬间消散,眼底重新漾开熟悉的温和。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指尖在她袖口边缘露出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暖意。
“走了,诸葛老师。”他声音放得很低,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带着一丝回响,“带路,看看这‘森严等级’怎么划分的。”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滑下,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在自己温暖干燥的手掌里,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和牵引。
大力被他牵着,指尖在他掌心里微微蜷了蜷,顺从地跟上他的脚步。
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冰凉的触感,心口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熨贴得暖融融的。
陈峰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正凑近一根巨大的、需要两人合抱的罗马柱,研究着柱础上繁复的雕花,嘴里啧啧有声:“这玩意儿,雕只鸟都这么费劲……”
孟屿牵着大力,走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脚步声在空旷中发出轻微的回响。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华丽的装饰、紧闭的厚重木门、以及悬挂在墙上的、带着特定时代印记的模糊照片,但握着大力的手却始终稳定而温暖。
他们经过一条长长的、两侧挂着巨幅人物肖像油画的走廊。
画像上的人穿着笔挺的制服,表情严肃刻板,目光似乎穿透时空,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经过的每一个人。
走廊的光线有些暗,只有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孟屿的脚步稍稍放缓,似乎在辨认画像下方模糊的铭牌。
就在这时,被他牵着的大力的手,几不可察地、轻轻地动了一下。
她悄悄地将被他包裹在掌心里的手指,极其灵活地、带着点试探性地,在他温热的掌心里挠了一下。
像一片羽毛,极其轻柔地扫过。
痒痒的。
孟屿的脚步瞬间顿住。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身边人。
大力正仰着脸,一脸“求知若渴”地看着墙上的画像,仿佛刚才那个“小动作”完全与她无关。
她长长的睫毛在壁灯昏黄的光线下扑闪着,嘴角却绷着一丝极力压下去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只成功恶作剧后强装镇定的小狐狸。
孟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握着她的手倏地收紧,带着点惩罚性的力道,却又在下一刻迅速放松,变成更紧密的十指相扣。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了然的笑意和一丝危险的警告。
然后,他拉着她,加快脚步穿过了这条幽暗的走廊。
前方是一间布置得极其奢华的书房。
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垂地,巨大的红木书桌光可鉴人,桌上摆放着老式电话机、地球仪和青铜台灯。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旧书本的油墨味和雪茄的淡淡气息。
陈峰正背对着他们,弯着腰研究书桌侧面镶嵌的一块玉石雕花。
孟屿松开牵着大力的手——那只刚刚被“偷袭”过的手。
他快走两步,绕到陈峰前面,指着书桌上一本摊开的、封面烫金的硬壳书(仿制品),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求知欲:“老陈,快看这个!这书上的纹章,是不是跟刚才大厅里那个一样?”
陈峰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凑近书本:“哎?我看看!好像是有点像嘿!”
就在陈峰弯腰凑近书桌的瞬间,孟屿迅速侧身,动作快得如同猎豹。
他一步就跨到了还站在书房门口、正打量着室内陈设的大力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暖意和压迫感,瞬间将她笼罩。
大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