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看得清。

    窗外残阳如潮，应在耳听怒翠绿的甲壳上扫起一道翠绿的光映在樊梦的脸上。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雨夜，那个在早已空无一事的教学楼下无灯的背荫处，疲惫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下，任由雨水混着血水流进下水道的男孩儿。

    “你怎么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耳听怒惊骇的怪叫刺的樊梦耳膜生疼。

    樊梦的嘴角扯了扯，忽然笑了。 笑很轻，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释然。

    耳听怒的瞳孔收缩，这样的笑，像是早已预料到结局，却又毫不在意。

    “你在笑什么？你在嘲笑我吗？”耳听怒大声吼叫着，还带着些许的颤抖。

    樊梦没有回答，此刻她的视野中早已糊成了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隐隐约约的看着眼前那一团绿色，但她依旧高傲的抬起头，像是个女王一样的将耳听怒压倒，居高临下的望着。

    “你知道吗？”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言，“有些人活着是为了逃避，有些人活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我不一样，我为了体验世间的美好！”

    “美好？”耳听怒一愣。

    “嗯！”樊梦故意将声调拉的很高，“那是当然了！美好的事物永远都是脆弱的，而我想要看到这些美好，假如体验它就需要有能力去保护它！在我以前的很长一段人生的过程中，我从来不认为世间是美好的，除了封闭的学校，压抑的学业以及父母焦急的催促，我对世界的认知，只不过局限于方寸的昏暗！有段时间我甚至认为如果就这样死掉，或许是一种解脱。可是我遇到了一个笨蛋，那家伙愚蠢且迟钝又时而感性，时而暴躁，但是却是个善良的家伙。他经常会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我从来不知道他会在深夜里去做些什么事情，回来把自己搞成那样。我会因为各种事情跟他吵架，但是从来不会因为他不愿言说的事而与他发生争吵，那个家伙虽然是个蠢货，但是他做的事是从来不会违背善良的。我问过他为什么那么拼命？他的回答是要用他的那双眼睛替他那些无法看到世间后续美好的朋友们将世间的美好看完！我没有死去的朋友，但是有死去的过往，所以我喜欢各种美好的事物，我就是为了能够体验更多的美好，才选择努力活下去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强大，但是也绝对不是一种弱小！”

    “别在开玩笑了！”

    耳听怒愤怒大叫着，猛然挺直了身子，挥出强壮的手臂，轻轻一推便将樊梦打进了一旁的墙里。但耳听怒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踉踉跄跄的强撑着站稳身体，一脸狰狞的从腹中拔出了断剑重重的丢在地上。

    “就只有这点觉悟，就想要成为强者吗？这未免也太幼稚了！美好？那是什么东西？一个虚无缥缈的定义有什么可期待的？有什么可体验的？有什么可去看的？只有打败一个个强敌才能将所有自己想要的想留住的，想看到的，想挽回的一切统统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才应该是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意义。真正的强者应该是不会被人伤害，也不会被别人夺走事物的存在，而不是你这种说说着莫名其妙话语的家伙！”

    “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听不懂！能不能说一些我听得懂的话呀？”樊梦倚靠在断壁残垣之下，视野已彻底糊成一团，身上也没了所有的力气，强撑着维持着虚假的呼吸似乎是眼下唯一能做的事。“世界就是个江湖，有人来就有人走，有人活就有人死，没有什么是不会失去的，没有什么是不会被夺走的，若是像一个只会死守财宝的守财奴提防着世界的一切，那这样的家伙不仅看不到世间的美好，他所珍视的东西也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