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邹善的通讯器“嗡”地轻震了下,像只振翅的小虫子。他侧过身,后背挡住林昼的视线,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下。是厉勇的简报,黑底白字:“清道夫”身份锁定,是“破冰者号”失踪的大副。可能带错版票,往港口去了。枫离已布控。
邹善的眼神瞬间利起来,像刀出鞘,但快得像错觉。他关掉屏幕,把通讯器塞回口袋,拿起保温杯喝了口姜茶,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下去,才转头对孩子们笑:“风大了,该收线了。”
“啊?可是它刚飞开心呢!”林昼有点舍不得,却还是乖乖站起来,帮林夜扶着线轴。
林夜转动线轴,风筝慢慢往下落,银铃的响声也跟着低了,“叮铃……叮铃……”像在跟星星说再见。林昼跟着线轴往后退,小嘴里数着:“一圈,两圈……”
夏侯杰接过邹善递来的姜茶,灌了一大口,哈出的白气在月光里散成雾:“老陈说他明天烤红薯,用炭火烤,外皮焦脆,里头流心!给技术部带一筐,配姜茶正好。”
林夜捧着温热的杯子,看着风筝落回沙滩。星光布沾了点江雾,有点潮,银线却还亮着。林昼正蹲在沙滩上,把风筝翅膀上的沙粒吹掉,像在照顾只累了的小鸟。邹善和夏侯杰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落在沙上,稳稳的。
这份静,这份暖,比舞台上的光实在多了。
他捏了捏杯子,掌心的暖意浸到骨子里。阴影还没散——“清道夫”、错版票、破冰者号……像江底的暗流。但至少现在,江风温柔,星光也温柔。
收完线,林昼把风筝抱在怀里,像抱着块宝贝。林夜牵着他的手往回走,沙粒硌着鞋底,却很踏实。
明天太阳升起时,该追的线索要追,该解的谜要解。但此刻,只要攥紧手里的线,护住怀里的风筝,就够了。
江面上,银铃的余响还在飘,像首没唱完的歌。
江风卷着银铃的余响,像串碎玉在沙滩上滚了滚,才恋恋不舍地飘向江心。林昼把风筝抱得紧紧的,星光布的银线沾了点江雾,在月光下泛着润润的光,像把揉皱的银河揣在了怀里。线轴还挂在手腕上,塑料边缘硌出的红痕没消,他却浑然不觉,小步跟着林夜走,鞋跟在沙上敲出“嗒嗒”的响,像只追着主人的小兽。
林夜牵着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弟弟掌心的汗——是刚才攥线轴攥的,暖烘烘的。自己的手心却有点凉,连带着指节都发僵,走在细软的江沙上,像踩在蓬松的棉花里,每一步都要稳着劲才不会晃。江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水汽的凉意贴在背上,却没冲淡刚才姜茶的暖。他侧头看林昼,小家伙正盯着怀里的风筝笑,睫毛上的水珠被月光照得发亮,像沾了星星的碎屑。
“走啦走啦,回去喝姜茶!”夏侯杰的大嗓门撞碎了江滩的静,他拎着空保温杯走在最前面,军靴踩在沙上“嘎吱”响,魁梧的身子有意往两个孩子这边偏,把斜吹过来的江风挡了大半。训练服的袖口还卷着,小臂的肌肉线条在月光下像刻出来的,“老陈烤的红薯准流心,刚才闻着香味就馋了,保准比你哥做的蜂蜜饼干还甜。”
邹善跟在后面半步,目光落在林夜后颈的碎发上——那几缕头发被汗打湿,贴在皮肤上,透着点不正常的白。通讯器里厉勇的消息还在脑子里转:“清道夫”是破冰者号大副,带着错版票往港口去了。像江底藏着的暗礁,随时可能撞上来。但他此刻更在意的是林夜指尖没完全消的轻颤,快走两步跟他并肩,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回去让夕桐调点安神茶,他新晒的薰衣草,能睡得沉些。”
“没事。”林夜的声音被江风刮得散了点,却稳。他捏了捏林昼的手,感受到那股雀跃的力道从指缝传过来,紧绷的肩颈才又松了一分。前尘的刀光剑影像掠过水面的鸟,只在心里留了点淡影。当年斩落他的是邹善,如今替他挡着风的也是邹善。那些旧伤早被日子泡软了,犯不着让此刻的暖被冷掉。
“哥,你说夕桐叔叔是不是又在打游戏?”林昼突然仰起脸,鼻尖差点碰到林夜的胳膊,“我昨天看见他给诸葛先生的羽扇加了RGB光效,晚上关了灯看,像萤火虫停在羽毛上!”
林夜的嘴角极轻地弯了下,没说话,却把牵着的手又握紧了些。
一行人沿着江滩小路往城区走,路灯的光晕在地上铺成串,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目的地不是安全局那栋低调的灰色大楼,是市局——那里有能放大百倍的显微镜,能直接调动港口监控的权限,比技术部的设备更趁手。夏侯杰边走边对着通讯器低声说什么,偶尔顿一下,应一声“知道了”,粗粝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跟沙子说话。邹善则像最普通的家长,目光时不时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指尖却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敲着通讯器的边缘,像是在算时间。
市局大厅的灯亮得像白天,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混杂着咖啡香、打印纸的油墨味,还有点淡淡的消毒水味——是夜班警员刚拖过地,清爽又忙碌的气息。林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