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解析要时间,但风筝能先做。”林夜低头描着碳纤维的纹路,声音透过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传出来,“等样本‘记起’什么时,风筝说不定都能飞了。”他的语气很淡,却像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就像吃饭时要先摆碗筷,面对谜团时,也该先护住手里的日常。
邹善看着他低头绘图的样子,紧绷的下颌线慢慢柔和下来,甚至嘴角勾起丝极淡的笑意。他拿起块林昼烤的饼干,麦香混着芝麻的咸在舌尖漫开,驱散了盯着数据的滞涩感。“夏侯,明天上午九点,仓库集合。”他把饼干碎屑弹进垃圾桶,“林夜,骨架承重点的优化参数,睡前发我就行,不用急。林昼——”他看向正踮脚往食品盒里装饼干的小家伙,盒子上的安全局徽章被他擦得发亮,“把饼干给值班同事送去时,记得说‘技术部的星星风筝快做好了,下次团建去江边放’。”
“保证完成任务!”林昼立刻挺了挺胸,围裙带子在身后扫了扫,他用小夹子把饼干摆得整整齐齐,连芝麻“光斑”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我还要告诉陈叔,星星风筝有铃铛,会唱歌!”他捧着盒子往外跑时,帆布鞋在地板上敲出“哒哒”的响,像只快活的小马蹄。
夏侯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又看看低头改图纸的林夜,靠在工作台上笑了。训练服下的肌肉不再紧绷,线条里透着股踏实的松弛——像块守着家园的礁石。他晃了晃刚接满水的茶杯,对着林夜扬了扬下巴:“小子,你那收线的法术,再教叔两招?上次看你卷风筝线那么顺,比我用收绳器还快。”
林夜从图纸上抬眼,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这都要学”的无奈,却还是指尖在空气中画了个简洁的符文——银线先绕成个小圈,再顺着圈逆时针转了三圈,最后轻轻一收,像系了个隐形的结。“线头朝左,逆时针绕三圈,能量顺着圈走,自然就顺了。”他言简意赅,指尖的银线随即散了。
夏侯杰瞪大眼睛,粗粝的手指在半空跟着画,肌肉贲张的手臂做这么精细的动作,显得有点滑稽。“逆时针三圈……能量顺着圈走……”他嘀咕着试了两次,总把圈画歪,却学得格外认真,“行,叔记着了,下次收训练绳就试试。”
邹善没理会他们,目光在投影屏的晶石数据和林夜的风筝图纸间来回转。主屏上,红色符文还在扭曲地盘旋,像团没解开的谜;副屏上,林夜的样本符文正慢悠悠流转,像在诉说被遗忘的故事;而角落里的小屏,星光风筝的设计图已经有了雏形——碳纤维骨架是挺直的银线,星形灯串是嵌在骨架上的星子,尾翼的银链下,三个小铃铛正虚虚悬着。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一边是悬在头顶的阴云(晶石的谜团像片没散开的雾),一边是握在手里的暖光(风筝的蓝图像张铺向夜空的网)。技术部的分析仪还在“嗡嗡”低鸣,像在给这两条并行的线伴奏;烤箱的余温还没散,麦香混着夏侯杰杯里的茶香,在空气里缠成温柔的结;林夜改图纸的铅笔“沙沙”响,林昼跑远的笑声还在走廊里荡,连那装着黑色晶石的容器,此刻都像被这暖光衬得没那么冰冷了。
林夜改完最后一处承重点,拿起刻刀在图纸边缘划了个极小的符号——是个和晶石扭曲符文相反的轮廓,线条干净利落,像枚藏在星子里的护符。他把图纸叠好时,指尖的银芒刚好散尽,抬头看向窗外时,夜色已经漫透玻璃,远处安全局的探照灯在夜空扫过,像在给即将起飞的星星风筝引路。
风筝要做,谜题也要解。他们脚下的路从来都是这样——一条踩着日常的暖光(饼干的麦香、风筝的银线、弟弟的笑声),一条探着暗处的微光(符文的轨迹、能量的残留、未散的谜团)。而他们早已习惯,在这两条线上稳稳走着,让暖光更暖,让微光更亮,像那即将飞向夜空的星星风筝,既要带着铃铛唱歌,也要带着眼睛,看清前方的路。
技术部的暖光像被温水泡软的棉絮,把铅笔划过图纸的“沙沙”声裹得绵密,夏侯杰模仿符文时的嘀咕(“逆时针三圈…不对,是顺时针?”)混在里面,像颗没揉开的糖粒。林昼跑远的脚步声还在走廊里荡,余音轻快得像片飘远的蒲公英。邹善站在投影屏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悬着,目光在红色符文(扭曲如冻僵的蛇)和风筝银线(流畅似江面上的光)之间来回移,像织机上的梭子,在晦暗与光明里穿针引线。
林夜叠图纸时,指尖的银芒顺着纸缝滑进去,最后一点光没入纸页,像把星光藏进了夹层。他抬头看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安全局的探照灯扫过夜空,光束劈开墨色时带着“嗡”的轻响,在云层上划出淡白的痕——像给即将起飞的星星风筝预演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