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钰坐在床榻上，看着眼前大汗淋漓的青年，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愧疚感。
但转念一想，这个人宁可冒着事情败露的风险也拒绝他的包庇，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拧着眉冷冷地问:“你为何要向陛下坦言你初五当日不在程府?我刚向陛下说明案发当日你一直都在程府，你转头就拆了我的台，你就不怕陛下下令彻查”
姜逸轩面容波澜不惊，轻叹一声在桌边坐下来:“我不知道你会包庇我。”
程钰气急:“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恶毒吗？恨不得让你去死吗？”
……
这话简直没头没脑，姜逸轩无奈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程钰的态度显然无法交流，再说下去又要激怒他。脑子里不自觉地想到那几日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本能地打了个寒颤，选择沉默不语。
然而这沉默又让程钰更加恼怒，他抓起一只枕头用力往姜逸轩身上砸去:“你为什么不说话？”
姜逸轩眼疾手快的抓住那只枕头，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
他神情无辜地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你能知道什么呢？你只知道拿剑往我身上捅，只知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逃离我的身边！”
他怒急攻心，口不择言。
想到他胸口的那一剑和那条断腿，姜逸轩心里涌起极度的愧疚和自责。他抿着唇，声音略微暗哑:“对不起……”
程钰怒不可遏:“谁稀罕你的道歉？”
“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把你欠我的伤害，桩桩件件都还回来！”
姜逸轩神色瞬间黯然，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恐惧，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清瘦的身子细细地颤抖起来。
程钰察觉出了他的异常，心头的怒火稍微平息下来，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关怀：“你怎么了？”
只见姜逸轩怯懦地看着他，小声地乞求：“能别把我关去密室吗？你想要补偿，我可以什么都答应你。”
“求你……别把我关进密室……”
程钰眯起眼睛:“你在害怕吗？”
“没有，没有，没有！”姜逸轩连忙摇头，“只是那密室有点冷，我……我有点怕冷……”
这话鬼才相信！
程钰眉头紧蹙，看着姜逸轩不容置喙地命令:“你过来！”
姜逸轩身子抖了一下，偏过目光不敢看他，也没有动。
程钰声音微沉，更加强硬道:“我让你过来！”
这回姜逸轩起身慢慢走过来了，只是眼神依旧飘忽不定。他站在程钰的面前，身子抖得更加厉害，额头甚至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程钰神情十分复杂，愤怒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抿了抿唇:“你在怕我?”
“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我就是……”
姜逸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程钰没耐心地打断他:“看着我！”
眼前的青年身子猛地一颤，不情不愿地把目光转向程钰那张阴晴难测的脸。
程钰抓住他冰冷的手，把他拉过来摁在自己健康的那条腿上，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伤痕累累的额头。
他的声音低沉和缓，甚至难得的有几分温柔:“这些伤怎么回事？”
姜逸轩的眉头轻轻皱起:“就是……密室里看不见，不小心撞到的。”
这话明显是撒谎，人在黑暗的密室里摸索的时候，通常都会先用手去触碰，怎么会有人几次三番的撞到额头?
除非……是故意为之。
他故意往墙上撞，把自己的额头撞得破碎不堪。
这个认知让程钰心里五味杂陈，又怒又心疼，说出的话却依旧冷硬刺耳:“你在跟我演苦肉计?你以为把自己弄伤，我就会放过你?”
姜逸轩连忙慌张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钰冷笑一声，声音冰冷至极，也残忍至极:“你跟我道什么歉?伤的是你又不是我，别说是撞伤额头，你把自己脑袋削下来我都无所谓。”
他顿了顿，又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敢死，我就送你妹妹和你的小外甥下去和你团聚！”
“你别伤害他们，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可以做任何事去弥补，你别……你别伤害无辜的人。”
“真的什么都愿意吗？”
姜逸轩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
程钰突然笑起来，他满脸嘲弄的神色，漫不经心地低头瞥了一眼:“来吧！”
他们之间早就坦然相对，这于二人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只是，就眼下的情景之下，结合程钰脸上的嘲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