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刀剑相击的脆响里,佩蓉忽然看清为首者的脸——那道横贯眉骨的刀疤,与她梦中砍向红衣女子的黑衣人,重合得分毫不差。
“火纹锁!”为首者瞥见佩蓉颈间的长命锁,突然狂笑,“老主子没骗我们,果然能在太原找到皇室遗孤!”
佩蓉浑身一震,长命锁在掌心烫得灼人。王生趁机掷出半块残玉,玉片在空中划过弧线,竟与为首者腰间的另一半严丝合缝,组成完整的图腾——那是前朝暗卫的效忠纹章。
“你才是暗卫余孽!”庞勇的枪尖抵住王生咽喉,“沙匪是你引的,黑衣人是你派的,你就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佩蓉这个前朝隐患!”
王生的短刃还沾着黑衣人的血,却笑得诡异:“是又如何?她活着,你庞家当年屠村的罪证就不会灭。你护她,不过是想亲手掐灭这桩丑闻。”
火把突然“噼啪”爆响,照亮麻袋里女童惊恐的脸。佩蓉看着她颈间的银锁,竟与自己的长命锁是同款纹样——那是养父母给附近村落所有孩子都打的,说是能辟邪。
“都住口!”佩蓉将长命锁扯下掷在地上,锁身与地面相撞的脆响里,她忽然想起养母临终前的话,“当年救你的,是个穿黑甲的少年,他把你藏在水缸里,自己引开了追兵。”
庞勇的枪尖猛地一颤。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确曾在屠村现场救过一个女娃,她当时攥着块桃花膏,哭得像只受惊的猫。他把母亲留的玉簪塞给她,说“拿着这个,能找到我”。
“那玉簪……”佩蓉的声音发颤,“是不是刻着个‘勇’字?”
黑衣人趁机挥刀砍来,庞勇转身护她,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刀。血溅在佩蓉脸上时,王生的短刃也刺穿了为首者的咽喉。
“原来你早知道。”王生看着庞勇染血的后背,眼底的狠戾褪成落寞,“你护她,不是怕丑闻,是真的想赎罪。”
破庙外传来马蹄声,是知府带着衙役赶来了。佩蓉扶着庞勇坐下,指尖抚过他后背的刀伤,忽然笑了——三百年前的血色里,红衣女子坠崖前推开的少年,不也穿着这样的黑甲吗?
“桃花膏凉了。”她捡起地上的锦盒碎片,“下次,换我为你熬。”
庞勇攥住她的手,血珠滴在两人交握的指缝间,像极了海棠树下那摊化不开的红。而王生站在火光里,将两半残玉扔进火堆——前朝的恩怨,终究该随灰烬散去。
女童的哭声渐止,佩蓉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童谣,正是太原城流传了百年的那首。她抬头望向庙外,晨光正刺破云层,照得满地海棠花瓣,亮得像从未染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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