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看清来人,心中顿时一松。钱清玄是道门宿老,一手太极阵法出神入化,曾在钱塘江大潮中以一己之力镇压过作乱的水怪,有他坐镇,这座城市定然无忧。他想起苏隐方才的话,又想到钱清玄此刻能及时出现在这里,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建木刚有异动时,许轩恐怕就已开始调兵遣将,这才让道门能在混乱初期便赶到各地,将损失降到最低。
“钱道长!”齐乐对着钱清玄拱手行礼,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紧,“西北太行山有穷奇破封,幸得龙虎山苏隐道友相助暂时镇压,但封印不稳,还望总部速派高手支援!”
“已收到苏道友传讯,援军正在路上,半个时辰内便能抵达。”钱清玄抬手打出几道符文,加固了下方的结界,金光顿时明亮了几分,“沪市那边我已加派了人手,皆是精通安抚术法的弟子,道友若有急事,尽管放心前去。”
听到“沪市”二字,齐乐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他对着钱清玄深深一揖:“多谢钱道长!大恩不言谢!”
话音未落,蜚已会意地发出一声嘶鸣,双翼猛地加速俯冲,如离弦之箭般劈开云层,朝着东南方向猛冲。齐乐伏在蜚的背上,感受着风在耳畔呼啸,看着下方渐渐缩小的城市,以及那些在硝烟中逆行的道门修士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建木复苏的浪潮才刚刚开始,华夏大地已如一口沸腾的汤锅,到处都翻滚着混乱与危机。那些被本能驱使、朝着中原奔涌的妖族,那些挺身而出、守护人间的修士,还有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都被卷入了这场席卷天地的变局之中,命运的丝线在此刻交织缠绕。
风在耳畔呼啸,带着越来越浓重的城市气息。齐乐握紧了手中的山海杖,杖身的宝石中,沪市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街道、楼宇、江流都已可见。只是那片熟悉的天际线上,不知何时已笼罩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灰雾,如同一团化不开的忧虑,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
……
紫雾酒壶在掌心微微发烫时,杜甫已踏着流萤般的诗韵落在沪市外滩。晚风裹挟着黄浦江的潮气扑面而来,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戾气。他银发在霓虹灯影中泛着冷光,腰间青铜酒壶吞吐的紫雾刚触及地面,便被一阵狂暴的妖气冲散——三只身形佝偻的鼠妖正撕咬着街边的垃圾桶,锋利的爪牙在钢铁桶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双眼赤红如燃着鬼火。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杜甫指尖轻叩酒壶,墨色诗韵自唇间溢出,化作半透明的光墙挡在惊慌逃窜的路人身前。可话音未落,街角突然冲出一头丈高的野猪精,獠牙上挂着淋漓的血肉,蛮横地撞向光墙。只听“咔嚓”轻响,蕴含诗道正气的屏障竟被撞出裂纹,野猪精浑浊的眼中毫无神智,只有对中原方向的狂热渴望。
杜甫眉头微蹙,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虚点。方才随诗韵飞出的“国破山河在”几个墨字突然折返,如锁链般缠上野猪精四肢。可那些被建木气息浸染的妖气却在疯狂挣扎,诗字上的金光竟被一点点侵蚀成灰黑色。他这才发现,沪市的妖气远比沿途所见更为浓郁,仿佛有座无形的祭坛在城中汇聚着凶戾。
“吼——”又一声咆哮自背后传来。杜甫转身时,正见一头皮毛焦黑的狐妖扑向橱窗里的童装模特,锋利的爪子将玻璃抓得粉碎。更远处的天桥上,几只被妖气浸染的飞鸟正俯冲而下,翅膀掠过之处,广告牌的霓虹灯管纷纷炸裂,火花溅落在惊慌尖叫的人群中。
他袖中诗笺飞出,化作漫天“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字迹,试图安抚这些失控的妖族。可那些文字刚靠近,便被妖族周身的黑气吞噬,连半分诗道暖意都无法传递。杜甫心中一沉——寻常妖物受灵气潮汐影响,至多狂暴易怒,可这些妖族眼中的空洞与偏执,分明是神智被彻底剥离的迹象,与古籍中记载的“煞灵附体”如出一辙。
“前辈小心!”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杜甫侧身避开一道冰锥,只见穿道门制服的少女正挥舞符箓,试图困住一头吐息成冰的蛇妖。少女左肩已被冻伤,却仍咬牙坚持,符箓金光在蛇妖黑气中忽明忽灭。不远处,还有几位道门弟子正结成阵法,将十数只失控的小妖圈在其中,只是阵法光芒已愈发黯淡。
杜甫酒壶一倾,半盏紫雾酒化作甘霖洒落。诗韵随水珠弥漫开来,那些被小妖抓伤的路人伤口处泛起微光,疼痛渐渐缓解。“持此赴危难,慷慨怀良谋。”他朗声道,墨色诗行突然暴涨,将蛇妖死死钉在墙面,“沪市龙脉受损,妖气已生煞性,速报总部增派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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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难怪符咒效果锐减!多谢前辈提醒!”她急忙捏碎传讯符,符光冲天而起,却在触及沪市上空那层灰雾时诡异地扭曲了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