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怀中的《山海经》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低鸣,书页间流淌的金光骤然黯淡了几分,封面上“八神聚”的血字却亮得灼手。几乎是同时,一道与齐乐声音一般无二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心湖深处响起:“不出意外的话,你心湖反复浮现的那艘遮天蔽日的仙舟,此刻正在昆仑山之中沉眠。”
是弋始的声音。
齐乐的指尖微微一颤,却没有半分惊讶,甚至没心思去计较这位上古意识窥探自己心湖的举动。弋始的意识本就与他的灵魂共生,那些深埋在记忆碎片里的画面、反复纠缠的梦境,本就瞒不过这位曾亲手筑造《山海经》的上古存在。他此刻满脑子都是那艘悬在梦境里的仙舟——建木的根须在半空摆动,分明是在寻找舟身的灵脉凹槽;西王母破界时那句“混沌,你就在天上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显然早已知道仙舟的存在;而那道飞向昆仑的光丝,恰恰成了印证弋始话语的铁证。
“不妙……”齐乐暗叹一声,指节因用力而死死掐进《山海经》的封皮,粗糙的古纸硌得掌心生疼。西王母急于找到仙舟,绝不可能只是为了重掌昆仑道场那么简单。那艘承载着建木、刻着“昆仑”二字的浮空仙舟,必然藏着能与混沌抗衡的力量,甚至可能……是解开这场横跨万古博弈的关键密钥。可若是仙舟落入西王母手中,以她此刻破界归来的决绝,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现在通知其他人已经来不及了。八座仙山的灵力还在与人间法则激烈纠缠,中原上空的建木悬浮未稳,根系正疯狂探索着大地脉络;西王母刚在人间立下神位之基,那道贯穿天地的金光引得四方灵气躁动,各方修行者的目光都被这些惊天动地的异象牢牢吸引。昆仑远在西陲,此刻恐怕早已成了无人留意的真空地带,成了最容易被忽略的破局点。
齐乐不再犹豫,脚下轻轻一点地面,周身的空气骤然泛起涟漪,身形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瞬间从高地上消失无踪。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下一秒,他已出现在百里之外的荒原之上。一道青灰色的影子从虚空中缓步踏来,正是蜚所化的青牛,牛背上的鬃毛泛着淡淡的幽光,四蹄踏在干裂的土地上竟未扬起半分尘埃,唯有蹄尖萦绕的罡风证明它绝非凡物。
齐乐翻身倒坐在牛背,宽松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拍了拍青牛厚实的脖颈,声音因急切而带着一丝紧绷:“去昆仑,用最快的速度。”
青牛低哞一声,庞大的身躯骤然化作一道青灰色流光,四蹄卷起漫天罡风,将荒原上的碎石枯枝尽数掀飞。远处的山峦在视野中飞速倒退,原本需要数日路程的距离,在青牛缩地成寸的神通下不断缩短。齐乐迎着灌耳的狂风眯起眼,怀中的《山海经》仍在微微发烫,封面上的“八神聚”血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布料下隐隐跳动,像是在急促地催促,又像是在无声地预警。
风如淬了冰的利刃刮过脸颊,带着昆仑山脉特有的凛冽寒气。齐乐伏在青牛宽厚的背上,衣袍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视线死死锁定着前方那片逐渐清晰的赭红色天际——连绵的昆仑山脉如沉睡万古的巨龙,脊背隐没在翻涌的云雾中,每一道山脊都刻着岁月冲刷的苍茫纹路,远远望去,竟有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青牛的速度越来越快,四蹄踏过荒原的干裂土地,竟留下串串淡青色的蹄印,蹄印中萦绕的罡风尚未散尽,便已被身后的狂风抹去痕迹。齐乐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的灵气正变得愈发浓郁,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流光在指尖跳跃——那是西王母之前派出的光丝残留的气息,如同一道无形的路标,笔直地指向昆仑山脉最深处,仿佛在牵引着某种力量加速苏醒。
“嗡——”
怀中的《山海经》突然剧烈震颤,封面上的“八神聚”血字亮得灼手,书页不受控制地哗啦啦翻动,最终在一幅残缺的古地图上停了下来。地图以朱砂勾勒山脉走向,边缘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唯有昆仑主峰的位置用朱砂重重标注,而在山脉最核心的凹陷处,赫然画着一个扭曲的漩涡符号,符号周围缠绕着类似锁链的纹路,旁边用古篆小字写着三个字:“归墟眼”。
“归墟眼……”齐乐喃喃念出这三个字,心头猛地一沉。他曾在一本残破的上古笔记中见过这个地名,传说那是昆仑山脉的灵脉源头,如大地的心脏般源源不断地泵出灵气,更是万年前诸神封印混沌浊气的关键节点。难道那艘仙舟,就藏在这等凶险之地?
就在这时,弋始的声音再次在心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苍老的嗓音里仿佛裹着冰碴:“小心些,归墟眼周围的封印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