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也对得起这份期待,听完二人的汇报,眼皮都没眨便下令接收所有报名的农户。财大就是气粗,向朗他们愁白了头的事,到了商务司主事这里也就一句话,果真是硬气。
除了底气,刘二公子还有个重要的理由:那就是人跑到了官府这边,自己固然不好过,但地主们就能好过了?土地是不可再生资源不假,可一旦离开了劳动力的加持,它也就是个闲置资产。没了农民的耕种,那地自己能长出庄稼来?这场博弈已到了梭哈阶段,比的既是实力也是意志,这时候怂,就会输的裤衩都不剩。
当然,这时代原本也没有裤衩。除此之外,刘禅的结论完全正确。这不,以黄宣、夏珂和古风为代表的地主们的确坐不住了。官府将农户大量抽离,对于他们而言不啻于釜底抽薪。农业对季节高度依赖,一旦错过播种的时间窗口,那就只能干等到下一季,这损失可就大了啊!
三个大聪明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用工荒,不得已再次聚在黄宣庄上商量对策。由于情况不尽相同,三人的心情也大相径庭。黄宣流失的佃户最少,虽也担忧,却还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夏珂家佃户走了一半,影响颇大,他其实已经动摇了,来此无非碰碰运气,若讨论不出结果就准备跪了;最惨的是古风,这人性格暴躁,平素对自家佃农极不友善,新政一出,人跑了七七八八,地大部分都荒了,处境可想而知。
三人各执一心,气氛便也不怎么融洽。夏珂想投诚,古风要顽抗,黄宣眯着眼态度暧昧。讨论会成了古风的个人发泄场,一场密谋不欢而散,密是密了,却啥结果也谋不出来。
夏珂回到庄上迅速做了决定,亲自到县衙求见向朗,准备拥抱新政。
向朗自然一百个欢迎。夏珂虽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但却是投诚的第一人,表率意义重大。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如果地主们都跟他学不再对抗新政,事情便容易多了。
双方一拍即合,很顺利地签了约。夏珂拿到了保障,新政打开了局面,这是个双赢的结果。老夏捧着那份契约反复地看,不住地后悔为何没早点来。
按照规定,土地所有权不变,自己只让渡经营权。在此期间,官府按照丰年的产量,以实时粮价折算成钱支付租金。
这条件,还对抗个屁!按丰年的粮价折算租金,相当于今后他夏珂家的地旱涝保收,不比自己费力劳神来得舒服?
事情一经公开,立刻引出一片哗然。尚在观望的地主们见合作非但不吃亏反而收益更大,便有样学样,接二连三地来步后尘。人越来越多,很快成了新的趋势。于是乎出现了醴陵之怪现象,地主寻租不找佃农,农户租赁不寻地主,双方都跑去县衙登记注册。
这一来政策倒是落实下去了,可问题也随之而来。还是原来的地,如今既要保障地主的利益,又要保障农户的收入,还得让官府有利可图。一桌菜来了三拨人,这饭可咋吃?新政又不是搞慈善,官府费尽心思将土地经营权收上来,可不是为了干赔本买卖呀。
向朗带着疑惑来求教公子,刘禅却不慌不忙。他当然不会赔本,发展的问题,还得靠发展来解决。地主、农民、官府,之所以三方的利益摆不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产出太少。盘子就这么大,饭就这么多,你吃一口我就少一口,那还不打起来?
既然收回了地,就要向土地要效益,靠做大盘子来均衡各方利益,这才是根本之道。对此刘禅早在提出新政方案之前就有了腹案。
这是一份全新的农业生产大纲,包含选种、育地、轮耕、新农具、水利等一系列措施。
首先将所有木犁升级为铁犁,淘汰人力翻耕,一律改为耕牛;用人畜粪尿沤制有机肥,对翻新的土地合理施肥;筛选优质稻种集中培育,再进行移栽,确保成活率;在水稻或小麦抽穗后增加人工授粉的工序,所谓人工授粉是两人将一根麻绳拉横,趁着水稻开花后的几个时辰,拉住麻绳从稻茎上划过,迫使相邻稻花接触,以此提高结穗率;另外所有土地按区域划分,一律实行轮耕制,头一年种植两季水稻一季冬小麦,第二年改种油菜、豆类、药材等经济作物,既能保持土壤肥力,又能进一步提高土地收益;最后是兴修水利,广泛应用水车等蓄水设备,确保灌溉需求。
一通大招放完,所有人都傻了。谁也想不到这个从没干过农活的娃娃会对种地如此在行。向朗眨眨眼,一五一十记下来,虽然没全弄明白,但以他的经验,从公子禅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早晚都能派上用场。
政策是为生产服务的,提高不了产量什么政策都是扯淡。提高产量靠什么,那就得靠技术。如果说新政是改革的政策保障,这份大纲就是改革的技术保障。
现在的问题是,要把技术落实成结果,靠刘禅和向朗、傅灿三人肯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