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甘宁再次跪倒,泣涕曰:“甘宁身为先锋,未能及时发现敌情,以致曹军杀到毫无准备。今损兵折将,请受军法。”
孙权闻言摇头苦笑:“若你该当军法,孤又该当什么?算了,还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主公,我军士气尽失,绝难再战。只有先退回濡须口,整顿过后再做打算。”
“呼——”,吴侯做了个深呼吸。他心里一千个不情愿,但理智最终战胜了面子。
“好吧,撤军濡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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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吴水师撤了。来的时候有多踌躇满志,走的时候就有多心灰意冷。鲁肃在濡须口坐镇,听说吴侯大败,吃了一惊。赶忙派韩当前去接应,他自己则加强警戒,以防敌人反扑。
张辽没有反扑。
他很清楚即使偷袭得手也并未从根本上逆转局势,眼下敌我力量对比依旧是敌众我寡。即便首战胜利士气大增,也不能说就赢定了孙权。
趁吴军休整的时机,合肥城也增强了防卫能力。无论是城墙的加固还是守城工具的准备,都在没日没夜地赶工。好在敌军似乎被吓破了胆,一次失利就跑得无影无踪,给守城工作争取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合肥的援军也陆续赶到,虽然比起吴军来力量依旧很小,但形势总归是在慢慢向好。
——
吴军退回濡须口之后,孙权主动承担了战败的责任。他没有迁怒于人,反而重赏了甘宁、吕蒙、周泰三将。尤其是周泰,吴侯亲自斟酒,让周泰脱去上衣,指着那一身的伤疤挨个询问。
“这是怎么来的?这是哪场战斗负的伤?”
周泰一一作答,答出一个就喝一口酒,直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也没把那一身的伤疤数完。望着眼前这个满身疤痕喝大了的壮汉,吴侯放下手里的酒具,抚着周泰宽厚的脊背,泪流满面。
“君以死事孤,孤敢不以兄弟待君?”
消息传出,三军落泪。将士们纷纷请战,要求重战逍遥津,誓雪前耻,誓取合肥。
“军心尚可!”
看到思想工作起到了效果,吴侯甚觉欣慰。但这一回他吸取了教训,不再独断专行,而是先召开军事会议,广泛听取意见。
甘宁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禀主公,前次战败,我军已成哀兵。今部队斗志高昂,可以再战。”
“兴霸之言是也。我军在濡须口整顿多日,上下皆欲出战。曹军虽胜了一阵,兵力依旧不足。我当以楼船射住阵脚,重装部队登岸建立防线,然后才扎下营寨准备攻城。”吕蒙补充发言,并给出了具体的行动方案。
其余众将也都跃跃欲试,纷纷请为前部。孙权看向鲁肃,鲁肃微微点头,吴侯遂下决心。
“吕蒙、甘宁。”
“末将在。”
“仍以你二人为前部,领兵两万至逍遥津下寨。子敬率中军随后前往会合。孤就坐镇濡须口,静候诸位佳音。”
孙权这次彻底学乖了。上回抢着当先锋,现在连去都不去了。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他孙二爷就只有守家才称得上专业。
吴军再次整装。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没有了人多势众的优越感,军营里每天喊得最多的口号全都是“活捉张辽”和“一雪前耻”。
再抵逍遥津,已是十一月中,距离上次惨败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甘宁不敢托大,船只靠近陆地前先派出小部队搜索湖岸,以防曹军埋伏。
吕蒙的战船靠岸抛锚后,并未急着登陆。而是利用战船的掩护,以弓弩在岸边建立起一块警戒区域。甘宁亲率重装步兵登岸,在弩矢的射距范围内围成一道防线。后续部队登上滩头,抓紧时间打桩筑墙,为大部队登陆先构筑一个简易的防御设施。
张辽没有突袭。这种事第一次好使,再来就不灵了。他和李典、乐进二人站在城头,隐隐约约能看到吴军的动作。
“将军,吴军去而复返,咱们该当如何?”乐进感觉出气氛与上次不同,开口询问张辽。
张辽面色凝重,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地观察了许久,叹口气道:“敌军此次异常谨慎,再不给我偷袭的机会,接下来的只怕会是一场恶战。”
张辽内心非常清楚,当对手不急于发动进攻而是有条不紊地做着各种准备工作的时候,就更能说明其志在必得的决心。吴军现下的姿态就是如此,打算用巨大的兵力优势一点一点地磨光合肥的防御力量,最后再一口吞下。
“将军,贼陈兵设寨,意在久战。我等还须做长远打算。”
“曼成之言甚善。吾这便写信与丞相及周边县府,做好长期对峙的准备。二位将军须时时查点城防,不可有丝毫疏漏。”
“诺!”
正如李典预言的一样,东吴军队有条不紊地建起一个又一个据点,然后以此为基础逐渐扩大控制范围,最终连成一座坚固的防御设施。营寨建好后,货船开始将攻城用的器械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