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看见一个老婆子提着铜壶往贾母院里去,壶嘴冒着热气。秋纹眼珠一转,上前拦住,"这水是热的吧?给我倒些。"
那婆子为难道:"哥哥儿,这是老太太泡茶的,劝你走了舀去罢,那里就走大了脚。"
秋纹把脸一沉,"凭你是谁的,你不给?我管把老太太茶吊子倒了洗手。"
婆子回头见是秋纹,知道她是宝玉跟前得力的,得罪不起,连忙提起壶来就倒,"姑娘息怒,只管用,只管用。"
秋纹冷哼一声,接了水扬长而去。回到院里,她已换上一副温柔笑脸,轻声细语地唤宝玉起床。宝玉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秋纹,笑道:"今儿怎么是你?袭人呢?"
"袭人姐姐去太太那儿回话了。"秋纹绞了热毛巾递给宝玉,"二爷擦把脸,清醒清醒。"
宝玉接过毛巾,随口问道:"这水温正好,是你调的?"
秋纹抿嘴一笑,"知道二爷不喜欢太烫的,特意试了又试。"
宝玉点点头,不再多问。秋纹站在一旁伺候,心里却在盘算着下午得空去趟哥哥家送银子。至于那几块碎银子,宝玉定不会发现少了。就算发现,以他的性子,也不会追究。
午饭后,院里的人都歇下了。秋纹借口去取绣线,悄悄溜出大观园,来到后街哥哥家中。哥哥见她来了,喜出望外,"银子可带来了?"
秋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这里是八两,你先拿着。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等发了再给你剩下的。"
哥哥掂了掂银子,皱眉道:"怎么才八两?衙门里至少要十两才能打点..."
"你先拿去用,"秋纹压低声音,"我自有办法。"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秋纹一惊,慌忙躲到里屋。只听一个男声道:"秋大哥在家吗?那银子的事..."
"在呢在呢,"她哥哥连忙迎出去,"银子已经备好了,您看..."
秋纹屏住呼吸,听出那是府里管厨房采买的周瑞的儿子。她心里一沉,哥哥怎么和周家的人扯上关系了?周瑞家的一向与王夫人亲近,若知道她私下拿宝玉的银子接济家人,传到王夫人耳中可不得了。
待那人走后,秋纹一把拉住哥哥,"你怎么和周家的人借钱?"
哥哥不以为然,"不过是些小钱往来,你紧张什么?你在府里当差,认识的人多,以后多帮衬帮衬就是了。"
秋纹气得直跺脚,"你懂什么!府里关系复杂得很,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哥哥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女人家就是胆小。快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秋纹无奈,只得匆匆离开。回府的路上,她心神不宁。今日之事若被有心人利用,她在怡红院的地位就危险了。想到这里,她决定回去后立刻把那几块碎银子补上,再想办法讨好袭人,稳固自己的位置。
回到怡红院,已是傍晚时分。秋纹刚踏进院门,就听见宝玉在屋里大笑。她整了整衣衫,正要进去,却见小红端着茶盘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秋纹心里"咯噔"一下,拦住小红,"你又来做什么?"
小红这次却不那么慌张了,微微福身,"回秋纹姐姐的话,二爷叫我来倒茶。"
秋纹眯起眼睛,"二爷叫你?"
正疑惑间,麝月从屋里出来,看见秋纹便道:"你回来了?二爷刚才还问你呢。小红这丫头今日走了运,给二爷倒了回茶,二爷夸她伶俐,说要留她在屋里使唤呢。"
秋纹如遭雷击,强撑着笑脸道:"是吗?那真是她的造化了。"心里却翻江倒海,这小蹄子竟真让她攀上高枝了!
进屋后,秋纹看见宝玉正和袭人说笑,见她进来,宝玉笑道:"秋纹来了,正好。我跟你商量个事,小红这丫头我看着不错,想让她在屋里伺候,你意下如何?"
秋纹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笑得温婉,"二爷看中的人,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宝玉好奇地问。
秋纹看了一眼袭人,轻声道:"只是小红原是林之孝家的女儿,林管家在府里地位不低,若让他女儿做粗使丫头,恐怕..."
袭人会意,接话道:"秋纹说得有理。二爷若喜欢小红,不如直接跟林管家说,体体面面地要过来,岂不更好?"
宝玉想了想,点头道:"也是,明日我就去找林之孝说。"
秋纹松了口气,暗赞自己机智。这样一来,至少拖延了时间,她总能想办法让宝玉改变主意。
夜深人静,秋纹独自在耳房做针线。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阴晴不定的脸上。今日之事提醒她,怡红院里的争斗从未停歇。袭人稳重,晴雯骄纵,麝月老实,看似各有特点,实则都在为在宝玉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而明争暗斗。
"小红..."秋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一个粗使丫头也想爬上来?做梦!她秋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