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队长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笑着解释:“老哥放心,就我们三个男的下船干活。”他指了指自己、江春生和刘青松,“她们两个小姑娘和那个小伙子不去。我们挖到中午十二点就回来,你就把我们带到树桩多、好攀爬的崖壁地方就行了。”
听说只去三个男人,而且时间明确,老船工脸上不再有顾虑。他磕了磕烟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计算:“树桩多、石头缝里长的?好爬点的?”他似乎在脑子里搜索着熟悉的江段,片刻后点点头,“嗯,是有几个树桩子多的地方,往上游过了白狗峡口,有个叫‘鹰嘴岩’的回水湾,那崖壁半腰上,石头缝里树桩子是多,那些怪头怪脑的东西可都长在石缝里,你们有啥子办法搞出来哟?”
“我们带了专门的工具。”钱队长说罢,伸手抖了一下江春生手上的蛇皮袋,里面发出金属的摩擦声。
“送你们过去可以,这一去就是半天,我啥子都搞不成咯,嗯~~三十块钱吧,我把你们送去,十二点回来。 可以嘛?”老船工提出了条件。
“三十?”钱队长没犹豫,干脆地点头,“成!十二点我们准回来!”他掏出三张“大团结”递过去。
老船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接过钱,仔细捻了捻,揣进怀里,“那行!上来吧!”他招呼钱队长、江春生和刘青松上船。
几人先把沉甸甸的工具袋小心地传递到船上,放到船舱底部压稳,然后才依次跨上这条窄窄的小船。船身立刻明显地晃动、吃水下沉。 三个男人加上工具和船工,空间虽然还很大,但晃得很厉害。江春生找了个相对稳当的位置坐下,手紧紧抓住湿冷的船舷。
朱文沁站在凸起的石头上,江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江春生,看他小心翼翼地踏上摇晃的船板,看他将沉重的工具袋在船仓放稳,看他转身向岸上望来。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不舍。
“春哥!”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被江风送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千万小心啊!你还要负责好钱叔叔的安全呢!”
江春生回望着她,用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沉稳笑容:“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安全的满载而归!”
朱文沁的话,让钱霜不觉向她投去一个温和的目光。随即她转向钱队长,挥挥手,声如温玉:“老爸,江大哥,注意安全!你们千万要平安回来。”
“刘师傅,你也要注意安全。”郑家明周到的大声嘱咐。
“谢谢!”正有些失落的刘青松双手抱拳回应。
钱队长一看就有经常乘船的经验,他站在船头,像一尊不倒翁,对着郑家明再次叮嘱,声音在柴油机的启动声中依然洪亮:“家明!记住喽!把两个丫头照顾好!中午饭落实好!等我们凯旋归来!”
郑家明则大声保证:“钱叔放心!后勤保障交给我!绝对把她们两位照顾好,中午饭安排得妥妥当当!”
“坐稳了!”船主吆喝一声,一加油门,“突突突——!”一阵黑烟喷出,伴随着刺耳而单调的轰鸣,小小的柴油机剧烈地颤抖起来,带动螺旋桨搅起浑浊的水花。小船像被推了一把,猛地一窜,离开了乱石岸,船头犁开迎头而来的江水江水,朝着上游,贴着那刀劈斧削般的悬崖绝壁驶去。
小船在“突突突”的单调噪音中奋力逆流而上。离开相对平静的回水湾,立刻感受到了长江主航道的汹涌力量。浑浊的江水打着旋,推挤着小船,船身不住地颠簸摇晃。船主是个老把式,黝黑的手稳稳掌着舵,小船灵巧地避开江心的急流和暗涌,始终紧贴着北岸陡峭的崖壁航行。
前面的江面已经变得很窄,江水波涛汹涌,而小船边那悬崖的巨大压迫感更是扑面而来。仰头望去,嶙峋的岩壁高耸入云,许多地方不仅是垂直的,而且还是倒突,岩缝里顽强地钻出一些虬曲的小树和灌木,根系如同巨爪,紧紧的嵌在岩石缝里。岩壁呈现出、灰白、铁灰、赭红、暗褐等多种颜色,那是亿万年来江水冲刷、风雨侵蚀留下的深刻印记,沉默地诉说着时光的伟力。岩壁上不时能看到巨大的裂隙和悬空的危石,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下来。江水在崖脚凶狠地拍打着,激起白色的浪沫,发出空洞而沉闷的轰响。
江春生坐在颠簸的船中,双手紧紧抓住湿冷的船舷。他仰望着这令人窒息的巨大屏障,心中那点因朱文沁送别而带来的暖意迅速被一种对自然的敬畏所取代。在这样的地方攀爬挖掘,无异于在巨兽的脊背上舞蹈。他侧头看向船头的钱队长。钱队长也正仰望着崖壁,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光芒,像猎人锁定了最珍稀的猎物。他不停地指着崖壁上某些特定的凹陷或裂缝处的植物,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在根据经验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