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此生,唯负两人,一个是大哥小妹,另一个也是大哥小妹,大抵上辈子的惩罚是罚我这辈子当不了一位合格的哥哥。
大哥作出舍命替父报仇决定的那一刻起,本以为内心会风平浪静,可实际却痛苦不已,不管你信与不信,那一刻,大哥想得最多的反倒是你。早知今日,当时大哥定不会轻易许下与小妹的约定,给小妹徒增感伤。
大哥不知小妹与萧兄离开南越的那日会不会遇到诸多险阻,可惜那时大哥应是已经没命替你们将危险挡于身前了,大哥只能凭白做些无用功,在泉下祈祷你们二人性命无忧。
大哥也不知你们二人在回去的路上是否会短缺盘缠,于是便提前埋了包银子于前院假山之下三尺有余处,布包里还放了些小巧便携却稀罕的金饰,必要时你们二人可拿着金饰去当铺换取钱财,这大概就是大哥唯一可以帮你们的地方了,还请别嫌大哥无用。
小妹,无论大哥和父亲是否活在世上,白府永远都会是你的家!大哥已将房屋地契藏在了父亲卧房的木板夹层之中,若有需要,地契也可带走。路上若遇紧急情况,不用替大哥心疼,白府地契除了不能换宫中贡品,其余再珍稀的救命药材均可一试。另外,若小妹在离开南越前需要他人相助,可去西北邻县舒阳县的琴瑟湖寻一位姓温的老者,那里是母亲本家,这位温姓老者是大哥外公,找到他说你需要帮助,他会帮你召集足够人手。
大哥嘴笨心拙,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写在信里,可来来回回揉了好几张纸,却只写出这样一封平淡的信来,不及大哥心里万千思绪。
信里的最后,大哥知道小妹善良,家里那些不用跟着大哥进宫报仇的下人大哥已经提前为他们安排好了后路,无论是娟儿、木老还是其他人,小妹皆不用担心,且顾好你自己。大哥祝你们二人未来的每一天都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若有来世,大哥定好好学一学诗词歌赋,到时再来给小妹道一道纸短情长!】
小白从萧洛白手里接过白岳轩的绝笔信后,又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合上信时,外层的牛皮纸上已然多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萧洛白心情沉重地开口。
“你知道今早我看见你从房间里拿出酒和特产,猜到你是半夜趁我熄灯偷溜出去,却为何没生你气吗……”
小白抹了抹眼角的泪。
“为何?”
“因为我昨晚也在你之后溜出去了。”
“……”
“我去的是白府。”
那里有二人太多太多的温馨回忆,只不过于萧洛白来说,喜大于悲,而对于现在的小白,悲大于喜,小白就连想到白府都会陷入冗长的沉默,就更别提踏足了。
许久之后小白才幽幽开口。
“希望下一次来,我能有勇气回家看看……”
“会的。”
后几天,海上的风浪小了些。小白总觉得外头那些海浪好似能窥探她的心,当她心中的波涛被时间慢慢抚平,海上的浪就也跟着变小了。
小白的脸是在第六日傍晚恢复的,正当小白在甲板上吹着温和的小风跟萧洛白感叹褚君炎灵力中的阴气竟能维持如此之久时,萧洛白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我之前亲的都是你脖子吗,现在差不多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小白没有吭声,只是眨着她那比海上群星还要明亮的眼眸,带着好奇和疑惑定睛望向萧洛白。
萧洛白并没有用言语解释,他只轻轻探头,在小白额头落下一个迟来的吻。
小白的脸是连海上无光的夜色都盖不住的红,单手捂住额头的小白再次开口时说话声音里藏着若隐若现的娇嗔。
“你干嘛……虽是货船,可船上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人,这里可是甲板!”
萧洛白笑得温柔。
“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小白害羞着小声嘟囔道。
“知、道、了!”
不就是别人的脸他不愿下嘴,可左右都是她本人。想到这,小白撅着嘴不满地用胳膊肘戳了戳萧洛白胸膛。
“我问你,是不是以后我变胖了变丑了,你就不愿碰我了?”
这一次,萧洛白抬手就给了小白一个脑瓜崩,丝毫不带犹豫的。
“一天天的都在想些啥!若你之前用的那张脸是个不知身份的陌生人,亲一次倒也无妨,可你的那张脸却碰巧是白清杨小女儿的,还是位已逝之人,无论是出于对逝者的尊重还是出于对白清杨一家的尊重,我都下不去嘴,别瞎想了!”
小白听完忍不住高高扬起嘴角,嘴角的弧度像他们二人脚下倒映在海面的新月。
她看上的人果然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比这世间一切的事物都要美好!小白虽是这样在心里美滋滋地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