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里破体而出。
就在这时,周清怀中的囡囡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女孩迷茫地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高玹那张陌生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
挣扎着从周清怀中跳下,躲到了周清身后。
“囡囡,我是爹爹啊!”
高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跪在地上,向前爬了两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囡囡紧紧抓着周清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戒备:“你不是我爹爹!我爹爹.我爹爹长得不是这样的!”
高玹如遭雷击,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女儿记忆中的模样。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陌生的手,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肩膀剧烈抖动着。
曹正阳和莫行简沉默地站在一旁,满心复杂。
周清也叹了一声,而后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结界。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刻司空焱应该也在看着这一幕。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疯子此刻的表情。
一定是嘴角噙着笑,眼中带着玩味,像个看戏的观众一样欣赏着这场悲欢离合。
可就在这时,囡囡突然松开周清的衣角,怯怯地走上前去。
她踮起脚尖,用稚嫩的小手轻轻擦过高玹脸上的泪水。
“伯伯不哭.”囡囡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心疼,“以前我爹爹也爱哭,囡囡不喜欢看爹爹流眼泪.”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再次刺进高玹的心脏。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年积攒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自从女儿重伤后,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囡囡,几乎跑遍了整个凌云府。
从最负盛名的丹师到隐居山野的巫医,从名门正派到邪修魔窟,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惜跪地求人。
那时的他,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而每次,虚弱的囡囡都会伸出小手给他擦掉眼泪,用微弱的声音安慰他:“爹爹别哭……”
如今女儿回来了,却认不出自己的样子。
这比死亡更残忍,就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而这次,囡囡却乖巧地没有挣扎,只是轻轻拍着高玹的背,就像曾经爹爹哄她睡觉时那样。
“囡囡.”高玹哽咽着,“爹爹.爹爹对不起你”
囡囡歪着头,困惑地看着这个痛哭流涕的陌生伯伯。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哭得这么伤心,但心里却莫名地跟着难过起来。
“伯伯认识我爹爹吗?”囡囡小声问道,“爹爹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高玹浑身颤抖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只是抱着囡囡的手更紧了。
周清走上前,蹲下身平视着囡囡:“囡囡,这位伯伯是你爹爹的好朋友。你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那他回来的时候,会给囡囡带糖葫芦吗?对了,还有新的拨浪鼓。”
囡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爹爹答应过的!”
高玹的眼泪再次决堤。
他记得,那是囡囡临死前最后的心愿——想吃一串糖葫芦。
他答应等女儿病好了就买给她,却再也没有机会兑现这个承诺。
“会一定会”高玹拼命点头,“爹爹会给囡囡买最大最甜的糖葫芦.”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去腰间一阵翻找,却发现储物袋在一边。
曹正阳见此,连忙抓起递给他。
而曹正阳则在里面,很快拿出了一个拨浪鼓。
鼓面已经有些泛黄,鼓身却依旧光滑,显然是被主人时常摩挲把玩。
“这是.”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这是爹爹.一直带在身边的”
这只拨浪鼓的红色鼓面上画着两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鼓柄上还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
当高玹轻轻转动鼓柄时,鼓槌敲击鼓面的“咚咚”声依然清脆悦耳。
而当囡囡看到这只拨浪鼓后,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
她伸出小手,却又怯生生地停在半空:“这个.这个和囡囡以前的那个好像”
“就是同一个。”高玹急忙将拨浪鼓塞进女儿手里。
粗糙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囡囡柔软的手心,让他浑身一颤,“爹爹.爹爹一直好好收着呢.”
囡囡接过拨浪鼓,好奇地翻看着。
当她发现鼓柄底部刻着歪歪扭扭的“囡囡”两个字时,小嘴顿时惊讶地张大:“真的是囡囡的!”
高玹早已哽咽得不成样子。
那是多年前,他握着女儿的小手,一笔一划教她刻下的。
如今字迹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周清同样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