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拱手行了一礼,目光温和地扫过院子里正在晾晒衣物的女子们,轻轻抚着胡须,语调平和却坚定地说道:“女子能识文断字,明白事理,总比浑浑噩噩过日子要强得多。往后便由老夫来教她们念书,只盼她们能知晓是非对错,明辨善恶,也算是为自己积攒些功德。”
林清儿与秦怡赶忙还礼,态度恭敬,引领着许先生去查看早已收拾好的学堂。院子里的女子们瞧见来了新先生,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好奇地投来目光。
她们眼神中既有初来乍到的拘谨,又因出身穷苦百姓家,隐隐透着对识字读书的渴望。那渴望如同在寒夜中闪烁的微光,虽微弱却满含希望。
秦怡看着这一幕,轻声对林清儿说道:“你瞧,原以为会手忙脚乱,如今一切倒都顺顺利利。等她们学出成绩,说不定真能如你所愿,活出别样人生。”
林清儿望着众多女子的身影,又看向学堂方向,轻轻点头,目光中满是期许,缓缓说道:“总会好的。咱们给了她们安身立命之所,她们也定会凭借自身本事,守护好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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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壁城内,寒雾犹如一层厚重的纱幕,尚未完全散尽,凛冽的北风裹挟着雪沫子,狠狠抽打在城墙上,发出呜呜的悲号。就在这般恶劣的天气里,兵马已然开始集结。
校场上的积雪被密集的马蹄和匆忙的脚步反复碾踏,变得泥泞不堪,然而,这泥泞却丝毫掩盖不住甲胄碰撞发出的铿锵之声。一队队骑兵紧紧裹着披风,那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牵着喷着白气的战马,在场地边缘待命。手中长兵斜指地面,锋刃上凝着薄冰,在灰蒙蒙的天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幽光。
城楼上的号角声被狂风扯得有些飘忽不定,却依旧顽强地穿透雾气,将集结的号令清晰地传向城内的每一个角落。这般紧张的光景,任谁都能敏锐地察觉到,一场突击行动已然如箭在弦。
经过十来日的反复权衡与精心筹谋,秦王李世民终于下定了决心:柏壁城已无法再继续坚守下去了。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片,城墙被冻得如同巨大的冰砣。营中兵将们大多身着单薄的甲胄,夜里即便裹着破旧的毡片,也难以抵挡彻骨的寒气。
患病的人数与日俱增,更令人揪心的是,从昨日起,已有不少兵卒风寒缠身,高热不退,最终在痛苦中不治身亡。
校场边的临时伤棚里,压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几分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沉重。抬尸的兵卒脚步踉跄,他们将白布裹着的躯体抬往城外雪地掩埋时,铁锹插进冻土发出的沉闷声响,狠狠割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人心有余悸。
李世民望着营中升起的寥寥炊烟,心中明白,再这样守下去,不等宋金刚率军攻城,光是这严寒与疫病,就足以让这支军队彻底分崩离析。
就在昨日,就连一向坚决反对涉险出战的房乔,也递上了请战的文书。他双手捧着那份墨迹未干的文书,神色凝重地站在帐中,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与决然:“殿下,臣深知出战凶险万分,可眼下死守孤城,与坐以待毙又有何异?与其眼睁睁看着士卒们一个个在严寒与疫病中冻毙病亡,倒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帐外的风雪声愈发猛烈,卷着如呜咽般的风声,恶狠狠地扑在帐幕上,仿佛在为营中日益严峻的处境施加着催命般的压力,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今日全军集结,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的悲壮决议。
整个帅帐内,先前的犹豫与争执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肃杀氛围……
辰时五刻,三通军鼓如雷霆般轰然响起,声浪排山倒海般穿透漫天风雪,在柏壁城的每一个角落久久回荡。
全军将士早已整装待发,甲胄在雪光的映照下泛着冷硬而威严的光泽。那些裹着绷带、面色苍白的伤病士卒,也都强忍着伤痛,拄着枪杆勉力站直身子。
没有人愿意留在这座注定守不住的孤城里坐以待毙,哪怕拖着病弱之躯,也要跟着大军奋力一搏,去争取那渺茫的生路。
校场上的积雪被踩踏得坚实如铁,马蹄不断刨着冻土,喷出的白气与空中的雪沫交织在一起,整支队伍犹如一柄经过寒铁千锤百炼的利刃,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刺破这漫天风雪。
辰时七刻,李世民身披玄色披风,手持长槊,身姿挺拔地立于校场高台之上。寒风如刀,卷着雪粒无情地打在他坚毅的脸上,披风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然而,他始终目光如炬,冷静而威严地扫过台下整装待发的军阵。
甲胄上凝结着冰碴,兵卒们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连成一片,就连那些患病的兵卒也都咬紧牙关,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