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二人连翻针锋相对的质问,使这场本就尴尬的会面最终以不欢而散收尾。
……
自离开通古剑门,苏幼情便神不守舍的一路西行,直至立身碧怒江边一个黄沙渡口才停下脚步,此时江面暂无舟楫,她只双眸空空地看着满江红霞倒影,一边等着,一边怔怔失神。面容中满是茫然,亦或还有些有心无力、数月奔波的疲倦。又过约莫一炷香时间,忽然被一声熟悉惫懒的嬉笑声拉回现实。
“苏掌门,自从你离开通古剑门,就有个老家伙偷偷跟着你。嘿嘿,不过被我戏弄了一翻,灰溜溜的滚回去啦!”
韩子非从身后的高山密林之中掠出,大摇大摆过来,嘴里尤自絮叨。“哼,那老家伙当真胆大包天,竟然敢跟踪苏掌门,而且我瞧他还是有伤在身,当真是……”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谁知苏幼情头也不回却陡然拔高声音将他的絮絮叨叨打断。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莫非你家夫人,没给你安排其他活,偏偏要盯着我才可以?韩子非,你我虽无世仇,但是身份立场有正邪是非之别,早晚都会剑下搏命,我劝你离我远些,我……我也想离你远些。懂了么?”
听了这话,韩子非玩世不恭的嬉笑瞬间凝在脸上,如万里晴天突然罩上乌云,久久不能散去。直过了许久,他才收起笑脸,郑重地问:“天大地大,乾坤万象,就容不下掌门心中的正邪是非?”
“如何容下?!”
苏幼情豁然转身,一步步向他走去,竟一反常态的连翻逼问道:“若有朝一日,你口中的神——聂云煞宫主,叫你马踏客愁林、剑屠离忘川,你听是不听?若聂云煞哪日重入中原,仪仗刀锋横行无忌,我要协同正道同僚,合力除贼,你救是不救?”
世人何曾见过苏幼情这咄咄逼人的样子。连向来口齿伶俐甚至可说是油嘴滑舌的韩子非竟然被她摄人气势逼得连翻后退,最后他思忖片刻,答道:
“宫主是天、是神,没有宫主便没有我韩子非,他叫我杀人,我绝不会邹一皱眉头。但是,我绝不会对掌门下手,若是哪天宫主当真下令叫我取掌门首级,我自回扶幽宫自尽谢罪便是。至于掌门要协同那些个歪瓜裂枣对抗宗主,说句话,不怕掌门生气,恐怕你们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引颈待戮这一种结局,根本轮不到我救。”
苏幼情玉容一愣,从话中听出他意,立马质问道:“这么说,若是他让你去杀我离忘川门人,你也会奉命照做了?”
韩子非犹豫一瞬,那左右为难的模样,似乎想暂时虚言欺瞒,又好像觉得这事早晚要说开,故而左右纠结衡量。
最后他似拿定注意,一狠心咬牙,仍旧点头答道:“不错。这天下本就是强者的天下,要么她们勤修苦练,能拿起剑自己保护自己。要么便该早早弃暗投明,归顺我扶幽宫。再不济,亦可是隐姓埋名,归老山林。如此,都可保全性命。但若是即无能孱弱,又冥顽不灵,哼……”
他低头看着路边一丛枯败野草,眼中迸出冷光,嘴角勾起蔑笑,满是鄙夷地说道:“蝼蚁草芥,死则死矣,何足惜哉!”
“你……我……”
苏幼情一时怒极,竟然忘了驳斥,只是浑身僵住。这些日子东奔西跑的相处,她以为自己已经多少有些了解韩子非,可到今日方知实在错得离谱。
韩子非长于扶幽宫,对弱肉强食的规则早已根深蒂固;在他心底,全没半点“兼爱苍生”的想法。他或许喜欢自己,或许只是贪念于房帷之乐、衽席之欢,但无论哪一种,都不会因为这样,就对离忘川的姊妹另眼相看或是网开一面。在他眼中,凡是孱弱无能的人,都如路边野草、尘上蝼蚁,死多少都是活该。
她气得口舌僵住,浑身颤抖,良久后终于爆发出一声雷霆怒喝:
“滚!日后,你要么远离客愁林,要么待在忘情死墓别出来,总之别叫我看见你。但凡叫我看见你,我与你必生死相搏。不是你拿我首级回扶幽宫复命领赏,便是我把你挂在破军关墙楼上,叫你落个万箭穿心!”
说罢,纵身一跃便踩着江水负气远去。
……
青州深山,一座隐秘古堡的地窟密室之中,几根臂粗巨烛将石室照得宛如白昼。密室空空如也,唯有中央立有一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躺着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男子。看容貌那男子约莫四五十岁,五官清瘦俊朗,棱角分明,浑身肤色红润,若不是从胸口到肚脐的一个尺许伤口实在刺目,他简直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当真是神医国手,不仔细瞧,真正像是还活着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师凤眠绕着石台细细观赏,仿佛不是在看一具赤身男尸,而在品鉴一件稀世珍宝。这石台上的男子自然便是被她以“小别孤剑”夺去性命的客行南。
客行南已经死去月余,在这闷热潮湿的山中,不仅身躯没有丝毫的腐坏发臭,反而在各种材料秘法的炮制下,肌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