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收回目光，转向阿史那摩罗，淡淡道：“狼主的第一关，牧某算是过了？”
帐内一片死寂。
北狄将领们面面相觑，显然未曾料到牧野竟能如此轻易驯服狼群。
阿史那摩罗眯起眼睛，指节在案几上敲了敲，忽然冷笑一声：“牧将军好手段。不过......”
他缓缓站起身，金狼王冠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第二关，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帐内突然摆出九只一模一样的金杯，金杯的造型繁琐美丽，杯中的酒液泛着诡谲的色泽。
“三杯鸩毒，三杯迷药，三杯美酒。”狼主身旁的亲卫狞笑着，“将军选三杯饮尽，若还能站着说话，此关便算过了~”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们好像非常笃定牧野会失手。
牧野只要选错一杯，他都有来无回。
牧野的目光扫过九只金杯后，唇角微扬。
他缓步上前，指尖在杯沿一一抚过，忽然停在第三杯前，这时候他腕间顾宁所赠的红绳微微发烫。
这是临行前，顾宁特意找阿芥给牧野做的。
用的是一株百年朱砂藤的浆汁，混着特制的“辨毒散”，遇鸩毒则烫，遇迷药则颤。
谁也不会想到这不起眼的红绳还有这个作用。
“狼主好雅兴。”牧野执起酒杯，在鼻端轻晃，“断肠散混西域蛇毒，倒是比纯鸩酒多三分巧思。”
说罢仰首饮尽，喉结滚动间，袖中暗藏的解毒丹已化在舌底。
阿史那摩罗惊疑不定地看着牧野，确定他是真的把毒酒喝了后没事后，表情稍稍露出几分疑惑。
第二杯牧野故意选了个鎏金杯，指尖蘸酒在案几上画了道水痕，酒液遇木竟泛起青烟。
牧野冷笑：“迷魂散用陈年花雕送服......，可惜酸味太重。”
酒水泼在地上，瞬间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到第三杯时，牧野突然将酒液泼向帐中火盆，烈焰“轰”地窜起三尺高的幽蓝火柱。
在众人惊愕间，他已然拎起狼主案头的银壶自斟一杯：“这壶酒狼主自己都不敢碰吧？”
他仰头饮尽时，阿史那摩罗的表情变了又变。
牧野将空杯重重顿在案上，杯底与桌面相击，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帐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眉目如刀。
阿史那摩罗的脸色在幽蓝火光中阴晴不定，如果细看，便能发现一向冷静的狼主，金冠下的额角竟然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他忽然拍案大笑，笑声却带着几分欣赏：“好！好一个牧将军！”
阿史那摩罗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刀：“看来牧将军不仅功夫了得，这解毒的本事也不小~”
他用此法除去过不少心头大患，今日竟然被牧野轻轻松松地就给破解掉。
此人不仅功夫了得，心思更是缜密。
阿史那摩罗再次意识到，此人留不得。
牧野若是不除，以后必是心头大患。
他正思索间，牧野的声音响起：“狼主，不知这第三关还比不比？”
阿史那摩罗看着牧野洞悉一切的眼神，按下心中悄然升起的杀意，换上一副假笑道：“比，怎么不比？不比的话岂不是对不起我的精心准备？！”
帐帘突然掀起，两名北狄兵押出个血迹斑斑的身影。
牧野看到看来来人，震惊的睁大眼睛，这人竟是三年前战死的黄沙镇副将徐岩！
徐岩还活着！
徐岩枯瘦的身躯被铁链勒出道道血痕，曾经刚毅的面容如今布满狰狞的伤疤。
他左眼只剩一个空洞的血窟窿，右眼却仍如当年般锐利。
当他的目光与牧野相接时，干裂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
“将......军......”沙哑的声音像是从破碎的风箱里挤出来的。
老人被铁链束缚的双手突然青筋暴起，残缺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血痕。
看到曾经的猛将受此磋磨，牧野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徐岩的囚衣下摆无风自动，露出腰间一道尚未愈合的刀伤。
牧野双拳紧握，恨不得此时就杀了阿史那摩罗！
老人枯瘦的手中突然被强塞入一柄剑，剑尖直指牧野。
狼主凑近牧野耳边，用充满恶意的语气道：“杀了他，我就信你是真心来谈判。”
牧野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他认出了徐岩腕间的刺青，那是周衍亲兵才有的标记。
老人浑浊的眼里滚下血泪，嘴唇蠕动着无声说出几个字：“杀了......我......”
他不愿再苟活于世，也不愿子自己成为牧野的拖累，成为北狄要挟大夏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