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将玄鉴镜藏在随身的檀木盒里,跟着赵老板穿过三条窄巷,停在一扇挂着"废品回收"木牌的铁门后。院内堆着半人高的旧纸箱,穿花衬衫的壮汉掀开最里面的箱子,露出底下垫着的黑色丝绒——三十余件青铜器整齐码放,爵杯的流口弧度、鼎耳的饕餮纹都与邙山窖藏的真品别无二致。
"陈先生瞧仔细了,"花衬衫掏出放大镜递过来,"这组鸮尊,连范线都做了二次打磨,碳十四检测能卡到商周区间。"
陈轩的指尖抚过鸮尊的尾羽纹,天眼悄然运转。器身的铜锈看似层叠自然,但在天眼视野里,锈色深处泛着极淡的化学试剂荧光。他接过放大镜,忽然指向尊底的"玄"字:"这个刻字,笔锋比我见过的真品少了三分力。"
花衬衫眼神微变,赵老板赶紧打圆场:"高仿嘛,总会有点差别......"
"不止是差别。"陈轩忽然提高声音,"上周邙山刚发现一批窖藏,每件青铜器的'玄'字刻痕里都嵌着微量的山岩碎屑——你们这批仿品,底纹倒是干净得很。"
这话一出,里屋突然传来椅凳拖动的声响。陈轩眼角余光瞥见木窗后闪过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人影,正对着对讲机低声说着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将檀木盒往怀里按了按,故意拿起一件青铜爵:"赵老板说你们有本事仿汝窑,不如拿出来开开眼?"
花衬衫愣了愣,转身进里屋抱出个锦盒。打开的瞬间,豆青釉色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乳光,确实有几分汝窑的"雨过天青"之态。陈轩假装凑近细看,拇指悄悄滑过盒底的暗扣——这是他提前跟小林约定的信号,一旦摸到仿品,就触发藏在鞋跟里的微型定位器。
"这釉面......"陈轩的指尖刚碰到杯沿,突然听到院外传来警笛的远鸣。花衬衫脸色骤变,抓起墙角的铁棍就往后门冲,却被赵老板死死抱住:"别冲动!是我带他们来的!"
混乱中,陈轩趁机打开檀木盒。玄鉴镜的镜面在阴影里泛起微光,照在汝窑杯上的刹那,釉下浮现出几行模糊的小字:"2024年3月,某瓷厂第三车间"。他迅速合上盒子,恰好看到穿便衣的警察踹开铁门,金丝眼镜的人影正从后窗翻出去,裤脚还沾着片新鲜的瓷土——那颜色,与景德镇落马桥窑址的黏土一模一样。
"陈先生,"带头的李警官亮了证件,"我们盯这伙人很久了,他们的化学做旧配方,据说来自一个懂古陶瓷修复的老匠人。"
陈轩望着窗外消失的人影,忽然想起玄山氏手记里的话:"伪物可仿其形,难仿其魂。魂者,岁月浸之,人心养之。"他摸了摸怀里的镜子,镜身传来微弱的震颤,像是在回应这句跨越百年的断言。
第1036章:瓷土里的线索
警笛声在窄巷里渐次平息时,陈轩正蹲在墙角,用镊子夹起那片从金丝眼镜裤脚掉落的瓷土。土块呈浅褐色,混着几粒细碎的石英砂,在证物袋里泛着潮湿的光泽。
“李队,”他抬头看向正在清点赃物的李警官,“这片土能麻烦技术科加急检测吗?我怀疑和景德镇有关。”
李警官接过证物袋,指尖在袋面捻了捻:“落马桥那边的黏土确实带这种石英颗粒。不过去年年底,当地就查封了三家非法使用古窑址黏土的作坊。”他忽然压低声音,“说起来,那几家作坊的幕后老板,至今没抓到。”
陈轩想起玄鉴镜照出的“某瓷厂第三车间”字样,起身走向被警察控制住的赵老板。这胖子正瘫在地上发抖,西装裤膝盖处洇着深色的汗渍。“金丝眼镜是谁?”陈轩踢了踢他的鞋跟,“你们的仿品釉料,是不是从景德镇弄来的?”
赵老板眼珠乱转,忽然往花衬衫那边瞟了一眼。陈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壮汉正被反剪着手按在货车边,脖子上挂着的银链子坠着块墨玉,玉牌上的云纹雕刻得格外眼熟——和邙山窖藏出土的青铜镜背面纹样几乎一致。
“那玉牌哪来的?”陈轩走过去,捏住银链轻轻一提。花衬衫猛地挣扎起来,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李警官见状,从腰间摸出副手铐加了道锁:“这小子是个惯犯,去年在西安倒腾过秦俑头,被我们追了三条街。”
正说着,技术科的小林举着检测仪跑进来:“陈哥,你看这个!”仪器屏幕上,汝窑仿品的釉面成分分析图里,有一行标注格外刺眼——“含微量钴料,成分配比与2023年景德镇某被盗窑厂记录一致”。
陈轩的心猛地一沉。他记得去年那起案子,被盗的不仅是窑厂配方,还有老师傅珍藏的一本《釉料秘谱》,据说里面记载着宋代官窑的柴烧技法。当时警方追查了三个月,最后在一条走私船上找到了被烧毁的残页,线索就此中断。
“赵老板,”陈轩转回头,声音冷得像冰,“你刚才说,有人教你们做旧配方?是不是个左手食指缺半节的老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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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像根针,瞬间刺破了赵老板的伪装。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