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但沁凉得如同针刺。
郑珣低着头，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她不是没有听到刚刚那人的指控，而是这件事关于系统，她就算听到看到知道也只能装个聋子瞎子傻子。
此刻，她的命运似乎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但她其实没多害怕，内心甚至平静得有点想笑。
她的异能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想杀死她，至少需要拿出十几条宗师的性命来垫。
而在这些高手赶来之前，她能立刻取下皇帝首级。
当然，这只是最悲观的结果，事情还远远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下面的大臣们脑袋一个比一个低，恨不得自己脑袋生根，直接钻地底去。
说实在的，不是没人有过这样的怀疑。
毕竟，系统和殿下的心声虽说不是每次都符合他们的预想，但总能解决他们想解决的问题。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地提出怀疑。
若是殿下知情，那以前被他在心里骂过或是被扒出秘密的人肯定会生出不满。
甚至她以前在心里透露的真话，也会染上刻意和虚假。
众人心思各异，但这个时候，他们更在意皇帝的心思。
若是皇上不喜，他们不该清算的也会去清算；若是皇上不介意，他们自然可以假装糊涂。
皇帝撑着下巴，看向下面那个紧张得不断握拳的小官：“朕记得，你姓胡？”
“微臣胡言！”
“给你取名字的人倒是有先见之明，”皇帝沉吟片刻，犹豫地问，“你认为，传言是真是假？”
胡言吞下一大口唾液：“回皇上，臣以为，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放屁！狗屁！”
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六皇子就先跳了出来。
他以孱弱的身躯、矫兔般的速度冲到胡言面前，跳起来给了他一个抡圆的巴掌。
胡言被这一巴掌扇懵了，后退几步，结结巴巴道：“六皇子！这是奉勤殿！你未免太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他的挑拨并不高明，也吓不退六皇子。
“是本皇子不把你看在眼里，还是你别有用心，你自己清楚。”
六皇子还想动手，却被赶过来的二皇子拦住。
“小六，不要冲动。”
“二哥也认同他的话？”
“不。你身子不好，也没什么力气，让我来。”
二皇子说完，朝着胡言一脚踹去。
他也算是习武之人，这一脚硬生生让胡言吐出一口血来。
李孝君身后的小太监有眼色得很，连忙拿出帕子默默把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胡言知道，这里能救他的只有一个人。
他饱含希冀的目光移向皇帝。
“胡爱卿语无伦次，胡言乱语，大抵是疯了，”皇帝说完这句话，就像是丧失了兴致，挥了挥手，“李卓。”
“臣在！”
“胡言以下犯上，藐视君威，栽赃枉法……杖七十。”
七十……
这就是奔着要胡言的命去的啊！
胡言只觉得刚刚被踹了一脚的胸口痛得让他头脑眩晕。
这个时候他若还不清楚皇帝的态度，他就是傻子。
他连忙改口：“皇上！错了错了！臣刚刚说的都是胡话，对，对！臣糊涂了！皇上饶命……”
他跪在地上，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向地面。
皇帝冷眼看他解释完前半句，在他开始求饶的时候朝李卓甩了一个眼色。
李卓头皮一紧，连忙走到胡言面前，卸掉他的下巴。
胡言咿咿呀呀，努力表达着什么，但是一个字都说不清楚。
李卓打算把他拖下去，但是皇帝抬手制止：“就在这里行刑。”
李卓低着头，恭敬应下。
很快，他带了几个人进入奉勤殿，摆好木板，将胡言拖了上去。
胡言竭力挣扎，但哪里及得上青龙卫的力气。
他只能趴着，盯着奉勤殿的地面，感受后腰传来的痛楚。
皇帝的态度摆在那里，青龙卫一点力气都不敢省。
几杖下去，棍子打在皮肉上的闷响混入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胡言痛晕过去。
皇帝沉声道：“弄醒，继续。”
行刑的人顿了顿，李卓上前，按压胡言身上一处穴位。
就这样，胡言晕过去又被叫醒，直到腰椎彻底断裂，血肉模糊……
奉勤殿回荡着他凄厉的惨叫，让人莫名联想到乱葬岗的寒鸦。
秦岳有些恍惚。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子的皇帝了？
皇上虽说性子不怎么好，但也绝对算不上残暴，当个明君的渴望压过了他的脾气里的暴戾，使得他平时展现出宽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