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站立不稳的模样,心软道:“且坐一会儿吧!”
高澄下床,自顾穿衣整装,系紧蹀躞带时铜扣脆响打破一丝沉寂。
他没想到兰京对他迷恋如此,再度默了良久。
回身将一手轻轻覆在兰京肩头,肃然说道:“如今我正缺将才,若你肯忠心效命......”
“李陵的遗憾,是败于匈奴而累全族,我怎可再效他?!为奴虽辱,尚可全节!”
说着一滴泪坠下。
“可若是为将军效力,又与叛国何异?”
兰京抬首望着高澄,眼中水光潋滟,分明是炽热却又凛冽。
“纵然......” 喉间微哽字字沉坠:“我爱将军,此生却不能为将军所用。”
高澄静默,缓缓抬起手,指腹轻轻掠过他眼尾泪痕,可新泪又至,洇湿他指尖,也颤动着他的心。
“我不勉强你,可我......真不能放了你!”
一个人在权力之巅俯视,一个人在爱恨之间沉沦。
陈元康得了崔赡许亲,今日又无朝,早早到东柏堂求见,想为崔?求情。
见高澄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也就开口直言。
“大将军,元康有一事进谏!”
“哦?所谏何事?”高澄闻言并未抬眼,继续书着招贤诏书。
“大将军,崔尚书名望素重,怎能因一句私言而杀之!
况且将军如今正欲招揽四方贤士,若因小忿而戮名士,只怕寒了氏族之心,又如何归人心,得贤才?”
高澄笔下一顿,这些日子以来,还是陈元康第一个来为崔?求情。
本意也未想将他处死,可一想‘黄颔小儿’之言,仍不免怒意难平
只道:“斐元景已经劾其罪,若免他性命,就当迁他至边远之地,受些寒苦才行!”
“崔尚书若在边境,只怕会为叛投敌,若将此英贤资以敌寇,并非明智之举。”
高澄将笔重重一搁。
“他既有季珪之罪,就让他一样为徒隶,以役抵过如何?”
陈元康摇头叹息:“唉,元康读《崔琰传》,追恨魏武不够宽宏大量,崔?年迈体衰,苦役劳体,若使其毙命徒所,后世岂会不说他为将军所杀?”
“若然,又该如何?”
此时段韶与斛律光进入屋内,见状默契分立两侧,
高澄目光扫过他们一眼,回到陈元康身上。
“崔?按理该处死,此事朝野皆知,若是公能以宽厚济严猛,特轻其罚,则为仁德弥着,如此天下归心。”
段韶此时说道:“大将军,崔?始终是勋旧,霸业之初,文檄教令也多是出于他手,不可轻杀。”
高澄默了片刻:“既如此,就陈元康你传令赦免他吧!”
待陈元康带崔?至东柏堂谢罪。
高澄仍作怒色:“我虽无堪,忝居大任,却被卿以为‘黄颔小儿’,纵是金石可销,此言却难灭!”
崔?闻言,仍是畏惧不安,吓得连连再叩首:“大将军宽宏大量,下官铭感五内,将军乃神俊之姿,小人失言,当忘当灭!”
段韶、斛律光相视一笑。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