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鼓掌嘲讽的几名世家中人一时愣住,接着一股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那几位少年身上。
“……这几个傻逼?”
“脑子坏了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给朝廷卖命?”
“怕不是疯了。”
营中低语炸起,一时错愕满营。那笑声已不再是嘲讽,而是难以接受的震撼与荒谬。
可就在此刻,宋理宗却毫无防备地向那几人缓缓伸出手臂,仿佛老父迎归子弟。
他朗声道:
“你们是忠臣,是社稷之脊骨。随朕来吧。”
那几位青年恭敬起身,随他而入,走入殿门,一步不回。
待三万叛军如潮水般从阶梯下冲上来时,冲在最前方的人才忽然察觉——文德殿前的帝身,竟然已无影无踪。
“人呢?!”
四下望去,阶梯之上空无一人,连那几位先前站出跪拜的青年也不见了踪影。
丁大全眼神一凛,高声喝道:“他肯定是躲入大殿了!我们一鼓作气,攻下文德殿!”
命令一出,人群自动分开,一道通道被迅速让出。
几架沉重的攻城锤在喊声中被抬上石阶,轰然推进,轮轴滚动,兵卒嘶吼着拉动巨索。
这攻城锤原是为撞破宫门所备,却因宫门提前被内应打开而未用,如今用来撞殿门,正合其力。
前排数十人已挥刀猛砍文德殿铜木嵌合的大门,火星四溅,却连木屑都不曾溅起一丝。
殿门巍峨如山,砍之无用。
后方攻城锤的黑影已然逼近,震得整座阶梯都在微微颤抖。三万叛军密集如林,军旗翻飞,号角长鸣,喊声震天。
此刻的文德殿前,兵锋聚集如潮,三万兵将尽皆团聚于这座大门之前——
他们自信,胜券在握。
然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就在那朱漆殿顶之上,早已有一道身影静静而立。
一袭红衣,猎猎轻扬,如飞霞凌风。
那女子立于宫檐之巅,红裳随风鼓动,气质超凡出尘,仿若尘世之外来人。她容颜静美,目光澄澈,似不带尘念,怀中轻抱一团雪白绒球,正一下一下地轻抚。
她站在那里,就如同早已预知今日,早已等待多时。
而地面之上,已有几人开始注意到她的存在。
“……咦?你们看,那殿顶上——有个人。”
“好像……穿红衣的?”
“我去,那不是穆……穆王妃吗?!”
一声惊呼炸开,不少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高处红影,在夜火之下愈发惊艳夺目。
“是穆王妃!”
“真的是她?”
“几年前,我就见过王妃,没想到如今还是如仙子般美艳无双啊!”
三万兵将中,不乏七府门阀派来“监战”或“凑局”的老爷少东,皆是长年醉生梦死惯了的膏粱子弟。
这会儿听得是穆念慈,见得是绝世芳华,顿时眼睛都直了,咽口水者不计其数,交头接耳者更是满地。
“这就是穆王妃?啧啧……果然是惊为天人。”
“她手里的那团……是什么?毛茸茸的,好像个……什么兽?”
“管它什么兽,攻下皇城之后,这穆王妃不也是我们囊中之物?”
“嘿,那可是杨王爷的女人啊!”
“陛下都被咱们逼到殿里了,还能翻得了什么天?到时候人归我们,货归我们,权也归我们,这穆王妃自然也归我们,嘿嘿!”
“这可真是……期待啊……”
他们笑着,调侃着,丝毫未觉危机临近,目光之中,只有贪婪与淫逸。
却未曾注意到,那红衣女子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
怀中的雪白团子也缓缓睁开眼睛,眸光中竟有金光闪动,仿佛灵物苏醒。
显然,这一刻白泽团子还不必出手。
它只是在穆念慈怀中舒适地蜷缩着,忽然耳朵一动,似是听到了人群中某些轻浮不敬的议论,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的金光,小爪轻轻扒拉着穆念慈的衣襟,发出几声不满的叽咕。
它在努力辨认是谁在对它的娘亲口出狂言。
然而,穆念慈只是低头浅笑,温柔地抚摸着白泽团子的额头,指尖轻柔如风。
“莫急,”她低声道,声音轻到只有她自己与白泽听见,“娘亲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不知死活。”
白泽团子哼哼几声,终究安分下来,在她怀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眯起眼睛,又香甜地睡了过去。
而下一刻,那些尚在笑谈的叛军们,终于惊觉有异。
“你们看……她动了!”
只见穆念慈缓缓抬手,轻轻一挥,一道银光划破夜空,一柄飞剑直刺天际!
她脚尖轻点,整个人轻若烟尘,竟踏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