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皇城,天色未明,紫禁宫道上,晨雾未散,金砖石道泛着淡淡湿意。
丁大全身着朝服,沉着步履,带着儿子丁小全缓缓行走在通往大殿的甬路上。这条路从宣德门起,一直通往正殿——文德殿,是朝中权臣每日必经之路,但今日,丁大全心中却无一刻轻松。
“父亲,”丁小全低声道,“等会面圣之时,是否就主张立即调回西南防线的两支边军?若真让蒙古人长驱直入,汴梁怕是守不住。”
丁大全一边听,一边眸光低垂,沉声道:“出兵事小,兵符归谁事大。理宗若肯调军,我丁家尚可维持;若不肯……那才是真正的危局。”
话未说尽,他却陡然止步,目光锁定前方。
宫道东侧的玉兰长廊下,竟有一袭红裳人影,翩然而立。
那女子着华贵霓裳,霞帔曳地,红衣上缀满珠翠玉饰,腕间铃佩轻响,怀中抱着一团雪白柔毛,那是一只通体白洁的灵兽模样,毛如雪绒,眼如琉璃,乖巧蜷在她怀中,恍若仙家宠物。
丁小全皱眉低语:“这宫中何时有女子能随意抱着宠物行走?这般张扬……莫非是哪家受宠的贵人?”
丁大全神色一凝,立时快步向前,躬身行礼,声音低沉而恭敬:“老臣丁大全,叩见穆王妃。”
那红衣女子闻声缓缓回身,容颜沉静如水,眉眼间自有一股从容之态,正是穆念慈。
她微微颔首,语调温和:“原来是丁宰相。无须多礼。”
穆念慈语气平淡,神色并无波澜,可这句“无须多礼”,却如雷贯耳,在丁大全耳中炸响。他腰身再低,几乎要贴到地砖,汗水已自鬓角渗出。
“穆王妃抬爱了。若非当年王妃慧眼识人、令公子杨过多番提携,老臣断无今日之位。”
穆念慈轻抚怀中白兽,手指一寸寸顺毛而抚,神色仍旧淡然:“丁大人,你今日要记住的,不是我,亦不是过儿。”
她顿了一顿,声音微沉:“你该记住的,是这整座汴梁城的百姓,是大宋百姓的安稳生计。这才是你丁家的根基,也是你今日仕途之本。”
丁大全浑身一震,连连俯首称是,不敢言语。穆念慈此话,表面和缓,实则杀机暗藏——她没有责难,但已将‘百姓’二字提至至高,更以“仕途”二字点破根本,这是再给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警醒。
丁大全早年正是凭着这份审时度势的心机,搭上杨家快船,一步步跃居宰辅。此刻穆念慈的出现,尤其是在这关键节骨眼上,不可能是偶然。
更何况,眼前女子看似只是王妃,实则其夫杨康封王为异姓之尊,掌兵权半壁,儿子杨过更有真仙传说加身——杨家,已非凡间权贵,而是权神交叠、政仙共尊。
丁大全思索急转,脑中电闪雷鸣:
“杨家军主力为何迟迟未动?穆念慈为何此刻现身?这背后……是否早有计划?是否有人故意放蒙古人进来,欲引蛇出洞?又或……杨家人,早已洞悉此局,只待朝堂自乱?”
他不敢再多想,立刻整理衣冠,低声道:“王妃教诲,老臣铭记在心。今日面圣,必以社稷为重,不负百姓所托。”
穆念慈微微颔首,怀中白泽团子忽然张口打了个哈欠,软软贴在她胸前,她却像未察觉般继续前行,穆念慈红衣曳地,背影悄然隐入宫墙回廊之后。
丁大全伫立原地,汗浸背心,久久未语。
丁小全尚未察觉深意,只小声问道:“父亲,怎的王妃一出现,您便如此紧张?
丁大全脸色铁青,甩袖快步而行,靴底踏在青石御道上,发出一阵急促的回音。他身后的丁小全却满脸疑惑,小跑几步追了上来。
“父亲,咱们这是去哪?不是说好进宫面圣吗?”
丁大全却猛地停下脚步,回身怒目而视,一巴掌没打下去,声音却已经如冰锋一般冷透:“你这蠢材!为父我这些年纵横朝堂,处事圆滑,可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愚不可及的玩意?”
他眼中带着刻骨失望,字字如锥:“你在汴梁城主事时,险些当众顶撞穆王妃,闹得满城风雨,差点就坏了杨家心绪。今日在宫中,一眼没认出穆王妃不说,连她话中提醒都听不懂!”
“你难道听不出,那句话是在警告我们?”丁大全咬牙低吼,声音带着愠怒与焦躁,“穆王妃,说出那番话,就代表了杨家的立场——而你居然一句也没听出重点,只顾看人家怀里的那团毛团!你是没见过美女是怎么遭。”
丁小全被斥得满脸通红,想辩解又不敢开口,只低头跟在后头,低声问道:“那……父亲,咱们……就不进宫了?”
丁大全冷哼一声,拂袖道:“还进什么宫?”
他目光凛然,声音压低却极具分量:“从穆王妃今日的态度来看……杨家很可能另有图谋。”
说罢,他手中拂尘轻扬,长声喝令:“回府!传我令牌,召集门中子弟、门客、幕僚——再去请齐周、陈、赵、钱几家,凡是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