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那天,阿花送了他一张地图,上面清晰标出了前往皇宫的路线,还附着一个小孩子歪歪扭扭画下的“祝你登记成功”字条。
“早点回来啊。”阿花抱着土豆不舍地说,“你们要是住宫里不回来,记得来信告诉我。”
土豆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小小的手却抓着阿花的袖子久久不放。
秦清轻轻拉住她:“走吧,咱们该出发了。”之后的旅途并不艰难。
他们穿越城中各层路段,翻过支架走道,跨过排水桥梁,一路向核心推进。每到一处,秦清便借住于陌生居民家中。
每一次敲门,门后的回应都温和有礼。
每一次,他都吃到热饭,喝到干净的水,甚至被问有没有洗衣需求。
这城市里的人,像是对旅人有某种天生的善意。不是因为他们热情,而是因为——他们太孤独。
在这个永远安全却永远没有波澜的地方,偶尔有陌生人来敲门,便已是整个生活的波动与意义。
就这样,断断续续走了一个月。
直到某天清晨,天刚泛白,秦清站在了城市核心的外圈,那片与城市完全不同的建筑群前。
秦皇宫。他终于到了。
秦皇宫的建筑风格,与整个咸阳城格格不入。
若说城中居民生活区像是一块块堆叠的钢铁器官,那么秦皇宫便像是心脏中央一枚古老却永动的天体核心。
那里的石料仿佛带着微弱光辉,泛着一种温和的莹白,不似火光、不似电灯,而更像夜晚星辰洒落的碎屑。
宫殿巍峨,却并不重压;结构对称,却又暗藏某种不属于人类建筑习惯的逻辑——每一个梁、柱、壁画、灯位,似乎都蕴含某种精密对称的矩阵法则。
哪怕在这永无日照的地下城中,整座皇宫却如白昼。
白玉地砖反着柔光,穹顶高不可测,却透着幽微星纹。朝外望去,整个城市那无数挂灯如点点星辉散落黑幕,而皇宫正是这片星海的中央亮岛。
秦清站在这片宏伟又诡谧的空间中,不禁暗自吞了口唾沫。
侍卫通报之后,殿门缓缓开启。
秦清牵着土豆缓步前行,穿过漫长的石廊与音波缓道,步入王座正殿。那王座高筑九阶,后壁刻着繁复的玄金符纹,幽光如水。
而坐在王座上的那人,一眼看上去就让秦清心头一震。
那是嬴政的父亲,异人。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七八岁,气度沉稳,眉骨英挺,轮廓分明,五官与嬴政简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气质更温厚几分,少了嬴政的凌厉,多了几分沧桑与慈色。
而秦清虽然肤色、发式被城中同化得与本地人无异,但骨相终究与这对父子毫无半点相似。
然而,当异人的目光落在秦清左腕的手环上时,他怔住了。
下一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从王座上倏然站起,几步跨下阶梯,身形矫健如年轻将军。
那一刻,秦清心脏猛跳了一下,手已经悄悄按在手臂内侧,思索是否需要编造解释。
可他没来得及说话,异人已一把将他抱住,几乎失态地喊出声来: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异人的声音带着真切的颤抖,那不是演的,也不是试探,是一个父亲真正意义上的情绪崩塌。
异人抱着秦清的肩,手掌颤抖地扣住他的后背,眼中泛红:“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不会被困死在赵地!”
秦清一时间,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异人认定他就是嬴政了,不是怀疑,也不是试探,而是毫无怀疑地认定。
是手环的信息,秦清想到,这手环必然是异人早就留给了赵姬的,后来赵姬给了嬴政,异人并没有见过嬴政,至于长得像不像自己,其实也不是每个孩子都一定像父亲,所以异人只是看到手环,就立刻认定了秦清是自己的孩子,毕竟赵姬不会把这手环给别人是肯定的。
秦清明明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可当真发生时,那种被“压倒式信任”的情绪,却让秦清一时竟无从招架。他嘴角扯了扯,憋了半天,才生硬地低声道了一句:
“……娘她,不愿意回来。”
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异人却像是听懂了。他松开秦清,眼中没有责问,只有更浓的感慨与理解。他拍着秦清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你是你,她是她,我不怪她。”
“你能回来就好。”
“孩子,大秦的未来还得靠你。”那一刻,秦清脑中一片空白。
时间悄然流过,咸阳城内的日子依旧平稳得像一口封闭的井。
转眼之间,一年过去。
秦清原本以为,作为“新归”的太子,即便受异人信任,宫中上下也少不得明争暗斗,至少应该有几个所谓的异母兄弟或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