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扫过这满坑满谷的人,从最前排小族群首领们紧攥兽皮的手,到后排站着的族人们冻得发红的鼻尖,最后落在女巫红那身紧绷的黑色豹皮上,才沉声道:
“诸位既然来了,便是一条绳上的人。”
声音不高,却像块冰投入滚水,瞬间压下帐内的低语。
“你们也看到了——海云部曾经怎么欺压你们?他们所谓的海神海乌姆派出八千精锐追杀你们,最后还不是被我们雨族人踏平。只要那海乌姆还敢派人来找你们麻烦,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千,就让他们的脑袋全都留在我们雨族的地界上!
话刚落,青阳急忙从角落起身,几步走到人群中央,用那些小族群的方言把话重说一遍。
他语速飞快,手势用力,每说一句,就有人忍不住点头,帐内的气氛像被火燎过的干柴,渐渐热了起来。
小族群的首领们果然开始交头接耳,嘴里冒出一串又一串带着水音的方言,“呼噜呼噜”的声浪里,能听出压抑的愤怒和激动。有人指着帐外,像是在说海云部曾经抢过他们的女人。
有人拍着大腿,喉咙里发出低吼,想来是受过不少欺辱。
我等他们议论稍歇,才继续缓缓说道:“现在你们依附到咱们雨族,那便是一家人。食人族、驯兽部,跟海云部一样是豺狼,自然也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这点不必多说。”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也不用多想,更不用藏着掖着——跟着走就行。砍人的事,有我们飞雨军在前头顶着。你们只需搭把手:牵牵马,递递武器,或是搭帐篷、捡干柴、烧点热汤热水。”
说到这里,我特意放慢语速,转身看向青阳逐字翻译清楚:“告诉他们,以前受的苦,这次都能讨回来。跟着雨族,有肉一起吃,有仗一起打——但前提是,咱们得拧成一股绳。”
青阳缓缓点头,开始翻译——
待青阳学着我的语气,最后几个字落下,帐内忽然静了。
紧接着,最前排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首领站起身,颤巍巍地朝我弯腰,嘴里“呼噜”着说了句什么。
青阳立刻翻译:“他说,愿意跟着族长,哪怕拼了老命,也不再受欺负!”
话音刚落,帐内“哗啦”一片,所有小族群的人都跟着起身,或弯腰或拱手,嘴里的方言混在一起,像涨潮的海水般涌过来。
我看着这满帐激动的身影,知道火候到了。转头看向飞雨军的连长们,他们早按捺不住:
“族长,吩咐吧!什么时候动手?”
“宰了他们,敢来咱们雨族的地界,别想活着回去……”
此起彼伏的呼喊,震得本就拥挤的临时军帐都在微微颤抖,连外界的风雪都似被这股气势压得停了呼啸。
怒喊声阵阵撞进耳朵,我吞了吞口水,暗自嘀咕:我靠——是不是打鸡血打过头了?急忙抬手往下压了压,扬声道:“现在都出去准备族人,拆掉所有临时营地,把能找到的木头全搜罗来,能扛动的木棍都带上!驯兽部已被困在山上,咱们把整座山围起来警戒,绝不能让他们跑掉一个,立马出发!飞雨军留下。”
青阳立马嘀咕了几句,——帐内瞬间沸腾起来,小族群的人簇拥着青阳往外走,嘴里还在兴奋地念叨……
我笑呵呵地看着所有人离开的背影,不经意间,余光瞥向一旁的女巫红——她正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那表情明摆着在说“族长又使这些小伎俩”。
我心里哼哼两声,没理会她,转头看向飞雨军的高层们。
石左手扶胸,咧着嘴笑道:“族长,吩咐吧!”
我微微点头,沉声道:“虽说虫带的骑兵团刚出发不久,道路应该通顺,为防止以防万一,先派侦察兵把从这里到福胖子和夜那里的五六公里路来回探查,务必保证通路顺畅。路上积雪太厚或者有阻碍的地方,立马抽出水军团一个连去清理。”
石点头应下,身后的水军团连长们闻言都低下了头,显然知道这活儿不轻松。
我看在眼里,继续说道:“第二,你即刻组织两百人,提前和骑兵团、雨凌团以及夜他们汇合,你带着他们先行出发。主要是防止荫蛇夜晚偷袭——虽说可能性不大,但务必牢牢守住,不能出任何岔子。”
石领命,摸着络腮胡笑呵呵地应下。
我没再理会这憨货,转头看向后勤营彩营长,问:“食物方面,够这么多人撑几天?”
彩上前一步,扬着头像是在飞快计算。
帐内虽满是人影,却静得只剩帐外风雪呼呼的嘶吼,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良久,她才眨了眨眼,说道:“族长,红大人带族人来时备了不少鱼干、瘦肉干,但要供六千多人分食,最多撑四天。”
我脑海中飞速盘算:四天粮草,必须在三天内拿下驯兽部,否则只能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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