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策兰说:“诗歌是瓶子里的消息,漂向未知的岸。”我深以为然。感受与表达的裂隙,或许并非诅咒,而是一种恩典——它迫使我们承认:人之为人,正在于我们无法被彻底翻译。那些我“擅长感受却拙于表达”的瞬间,恰是灵魂最鲜活的证据:它仍在抵抗被简化为符号、被收编为叙事、被消费为情绪。
如今,我依然会在黄昏里独坐,看光线撤退。我不再苛求自己为那一刻命名,也不再恐惧它终将消散。我只需让那束光穿过我,像穿过一片透明的玻璃;而我,作为玻璃,将它的颜色、温度、迟疑,悉数折射给某个不可见的远方。若远方有人拾起那片光,并感到一丝似曾相识的颤抖——那便是我所能给出的,最谦卑也最完整的表达。
于是,裂隙不再是深渊,而成为一座桥。桥的这端,是我无法言说的浩瀚;桥的那端,是你未必听见的回声。我们各自守着语言的残片,却在同一束光里,达成了无需言说的共谋。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