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小厮被日光晒的昏昏欲睡,他双手扶着扫帚,下巴垫在手背上,靠在石狮子旁打起了瞌睡。
东方澄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着明晃晃的阎府二字,心中却无故生了怯懦之意。
这几年的死里逃生,让他筋疲力尽,多次暗中相助之人让自己来郦阳寻镇国侯的弟弟阎时中,以求庇佑。
历经千险后,东方澄本不想再牵扯无辜,可单靠他自己,根本就妄想能扳倒当朝太尉。
更何况一双儿女还在那人手中。
阎家名门望族,手握重权,方能与之抗衡。
小厮倏然被叹息声惊醒,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身穿粗麻布衣衫的男子,正神情难辨的望着府上牌匾。
以为是乞丐,于是他面露不耐,“你这厮欠打是不是,竟到阎府来讨饭吃?”
东方澄回过神,连忙摆手解释:“在下并非乞丐,我是来寻你家主公的。”
“寻我家主公?”小厮乐出声,“你姓甚名谁啊。”
“这……”东方澄欲言又止,多年不敢露出真名,现下不禁犹豫起来。
自己的名字,足以称得上是祸端。
“快走快走。”小厮故意在他面前摆着扫帚,扬起一地灰尘。
东方澄无奈,只得连连后退。
“休得无礼!”
沉稳有力的男声响起,小厮惊了一跳,连忙收起扫帚,“主公,小的知错。”
阎时中站在台阶之上,打量着那如同乞丐的人,沉吟半晌后问道:“可是兄长的故人?”
东方澄一窒,看着那青衣男子,想起暗语,呆呆地应道:“自虎口而来。”
台阶上的人会心一笑,“快快请进。”
小厮撇嘴,尽心扫起地来,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一个乞丐竟是主公所识之人。
那以后可有的忙了,见乞丐还得通报一声……
“求阎大人相助!”东方澄进了府,一到正堂便跪了下来。
阎时中反被惊住,他连忙扶起地上之人,“东方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在下无能,幸得阎小将军助才逃离虎口,如今却又来叨扰阎大人,真是厚颜无耻。”东方澄深深叹息。
“公子不必多言,之恒已写信与我,只是我竟没想到事实果真如此啊。”阎时中开门见山道。
太尉之子流落此番境地,操刀之人竟是那太尉。
当接到之恒的信时,他一度以为小屁孩胡扯,不过擒得那几个刺客以后,事实却由不得自己不信。
刺客是江湖高手,拿钱办事,酷刑之下吐露出中间人模样,正是太尉的贴身随从昌明。
阎时中震惊却也不意外,只是感叹:“虎毒尚且不食子。”
世上弑父弑母弑子弑女之事,他活了几十年,见得多了。
有些人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不论阻在路上的人是谁,都可除之。
但……东方澄猛然抬眸盯着他,眼中闪过狠厉,“可那人不是我父!”
阎时中瞪大了双眼。
夜幕将至。
一片废墟泥泞。
黑衣男子冷着脸,咬牙切齿:“活要见人,死要,”
“尸首在这。”
“……”他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四具尸首,一时沉默不语。
深吸口气:“确定是三男一女吗?”这火烧的古怪,邻家竟一点未受牵连。
重要的是,易中尘竟也葬身火海…这让他如何向主公交代。
“老大,你看。”随从们压下兴奋,抬出一个烧到漆黑的木箱,它半角已被烧坏,露出里面黄澄澄之物。
他摸出沉甸甸的金锭,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看来这场大火的确是意外,只能说易大人实在太不走运了。”
既然如此,那神丹就留给他来享用吧。
随从们相视一笑,各个摩拳擦掌,却见老大沉下脸,“手脚都给我老实点!”
不等他们有什么怨言,一支利箭瞬间便穿透了老大的咽喉,血汁喷溅而出。
手中剑还没来得及出鞘,紧跟而后的利箭一一就将他们送去了西天…
血腥之气吸附在柴房,久久不愿散去。
谭悦皱眉看着溅满红血的木柴,颇有些嫌弃。主公也真是的,杀人就不能提到院里杀,非要在柴房砍人家的头。
“你怎会忽然取了蒋叶悟的性命。”
萧芜华望向摆弄腰间玉佩的人,小巧的司南佩被把玩在玉骨冰肌手中,她蓦然红了脸颊。
“弃子而已,无需多费口舌。”她抚着玉佩,神色意味不明。
易中尘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类人,不杀鸡儆猴如何得知他口中的消息。
时间紧迫,没空陪他消磨。
萧芜华垂眸,轻笑一声:“易中尘一介文臣,你方才的举动当真是把他吓得不轻。”